料理完大生嫂子,陆烟让燕儿出去把回廊上候着的管事妈妈们全部叫了进来。
陆烟按照花名册,先将门房上的人事以十人为单位列作一班,早、午、晚三班轮替,专管迎来送往、唱名报礼、指引车马。又择眉目端正的年轻仆妇二十个,也是十人一班,每日只在灵堂里单管来往客人的茶水点心。厨房里如今交给了外头请来的师傅们在管,可原先的管事妈妈们也不好闲着,便按照四人一组,分别管收点杯盘碗碟、酒饭器皿,并府里下人们的饭食。原账房上头的人按八个分为一组,一组管清点各家送来的祭礼,一组管往各处分派的灯烛纸扎。
她想起自己昨晚上翻墙回来时的“畅通无阻”,索性把看园子的婆子们也按照这法子分成十人一班,分白班晚班轮流巡逻,照管门户和火烛,若有发现吃酒赌钱的,一律从严处罚。
再命各班人员互相监督,若有发现打架拌嘴偷懒闹事的,举报上来,便从那被举报的人当月的月钱里革出六分之一,再有下次,就是三分之一,再下次,就革一半,若有超过三次的,直接撵出府去,再不录用。
罚出来的这笔银钱交到公中,等到这事忙完了,没被罚过的人都可以共分这笔银子。
这赏罚的办法新奇得很,况还有大生嫂子的下场摆着,谁也不敢有异议,都从负责唱名的燕儿的手里领了各自要做的事下去了。
只是心里也不由地犯嘀咕。
不是说大小姐从没有管过家吗?看这心机手腕,可不像啊?
陆烟吹了吹手里的新茶,长睫微垂。
她确实从来没有学过管家,可如何看人,如何用人,这些事,早在上一世就被郑先生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塞进她的脑子里,如今做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一时抱厦里的人纷纷离去,只有十几个没有被唱名也没被陆烟单独接见的妈妈们还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见陆烟理了理裙摆,抬脚要走。
一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媳妇子忍不住叫住了她,“大小姐,奴婢的差使······奴婢们的差使,您还没安排呢。”
这媳妇子一张容长脸,柳眉下,一双过于灵活的眼睛滴溜溜转,讨厌倒是不招人讨厌的,只是太灵活了。
陆烟停下脚步,含笑睇了她一眼,反问道,“那依你所见,我该给你们安排什么差使呢?”
那媳妇子被问得一懵,仔细想想,从门房到厨房,大小姐好像是吧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分排好了,好像是没她们什么事了······怎么会没她们什么事儿了呢?
她也不是个笨的,低着头恭声回道,“自然是大小姐让奴婢们做什么,奴婢们就做什么。”
“你说得有道理,”陆烟脸上浅笑不改,“陆家本家亲戚都在江南,灵堂里太空了也不像样,不如你们就在灵堂里随我起坐举哀,替阿爹供饭供茶,磕头哭灵吧。”
这可都是她特意挑出来的,早早就投靠了乐妈妈的机灵人,上一世跟着乐妈妈坏了她陆家的家业,这一世,都给她跪在阿爹灵前,好好地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