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潆蹲下身,轻抚着孩子的脸,一阵心疼。这孩子还这么小,就要出来乞讨。萧潆摸向腰间,才想起银两都在慧文姐姐处,便看向段尘,道。
“那个......陈端,你就当帮我一个忙,给这孩子些银两吧,我出门匆忙,忘记带了。你放心!等我改日取了银两,还到你府上去。”
段尘看着这孩子,表情并无太大波澜,看向诸葛翊:“我出门也不带银两。亦,给这孩子点散碎银子吧。”
诸葛翊点点头,摸了摸身上,有些尴尬道:“阁......哥,刚才追小贼时,我好像把钱包掉了......”
萧潆:“......”
萧潆无奈地摆了摆手,摘下头上的镶珠银簪,放到小孩手里,摸摸孩子的头,微笑道:“你把这拿去当了,去买些吃的吧。”,小孩欢喜地接过簪子,跳着跑走了。
段尘看着萧潆,不语。
萧潆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突然转身,对段尘和诸葛翊道:“等等,听你们的意思是,你们都没带钱?”眼神透着一丝狡黠。
诸葛翊一愣,道:“呃......嗯。”
萧潆眼神透出几抹光亮,尽力敛住脸上笑容,正色道:“刚才听到陈端公子所言,我心里很是愧疚,这前面的鼎香楼可是安都最大的酒楼,我请两位吃饭赔罪可好?”
“哦?姑娘不是身上也没带钱吗?这鼎香楼菜价可是不菲啊。”段尘挑眉一笑,心里甚是惊讶此女变脸的速度。
萧潆转身,生怕眼神会露出破绽,解释道:“其实小女子刚才有所隐瞒,我虽未带银两,但我有着祖传的一块玉佩,价格不菲,今日得罪公子,还请公子给我机会赔罪。”
诸葛翊看向段尘,怂恿道:“人家姑娘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允了吧,我也想尝尝这天下第一楼的滋味。”
萧潆看着段尘和诸葛翊,勉强一笑,心想:让你们颠倒黑白,看我让你们吃个够。
踏进鼎香楼,只见楼内雕栏画栋,奢华不已。侍婢领着萧潆三人到一屏风后坐下,萧潆一笑,说道:“把你们这最好的菜都给我拿出来。”
侍女虽见过不少贵人,但还未听过如此财大气粗之语,不免一愣,随即点头退下。
段尘扇着折扇,和诸葛翊对视一眼,并不做声。
约莫半柱香后,萧潆起身道:“我先去将玉佩交予老板,你们慢用,我去去就回。”
段尘点点头,笑不做声。
萧潆打听着找到老板:“那屋里坐着的可是太子少师陈大人家的两位公子,你们可不要怠慢,把最贵的菜都端上来。我是公子的侍女,公子吩咐我出去一趟,你们好生伺候。”
老板面容似是不解,但点点头并未追问。
萧潆出了鼎香楼,方才大出一口气,喃喃道:“让我赔偿,那我就让你们吃个够!不是没带钱吗?陈家少爷吃霸王餐,我看你们怎么脱身!”,说罢,得逞一笑,昂首离去。
老板走到段尘房前,叩门道:“阁主,在下吴十。”
“进来吧,她走了?”段尘夹了口菜,笑道。
吴十进门,跪在地上,恭敬道:“走了,刚走不远,只是她自称陈家侍女,所以......”
诸葛翊大笑,看着段尘道:“她本来是想小小算计你一把,却没想到这鼎香楼本就属于窥星阁,还陈家侍女,真是笑死了。”
段尘笑而不语,挥手让老板退下了。
“不过本来就是你戏弄人家在先,非让人家赔偿你,所以也怪不得她。”诸葛翊把玩着茶盏。
段尘起身开窗,望着楼下的萧潆:“这还不是最有意思的。”说罢,跃窗而下。
“放着路不走,偏跳什么窗。”诸葛翊无奈地笑着,也随段尘飞跃而下。
萧潆向前走着,忽然听到后面孩子的谢恩声,猛地回头,只见先前那乞讨的孩子正惊讶地看着店小二手里的一篮子窝窝头,而那店小二手里拿着那支簪子。
萧潆赶忙跑过去,将孩子护在身后,警惕问道:“你做什么?用几块窝窝就来骗这孩子的簪子!”
那店小二慌忙解释道:“这是陈公子吩咐的,让我给这孩子点窝窝,再领着他娘来鼎香楼做工。”
萧潆一愣,道:“陈端?”
这时萧潆身后传来声音:“怎么?怕我觊觎他的簪子不成?”
萧潆惊讶地回头看着段尘,道:“你......你不是被扣在里面了吗?”
店小二见到段尘,恭敬行礼,将簪子递给段尘,道:“参见少爷。”
段尘看着一脸惊讶的萧潆,道:“这酒楼是我叔父所开,我也算半个老板,因此并不用付账。看来姑娘要失望了。”
萧潆一时语塞,心想:我今天是倒了什么霉,竟碰到这种人,捉弄他不成,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萧潆看向孩子,质问段尘道:“你既然这么有钱,为何不让这孩子吃顿好的?”
段尘淡淡道:“他平日所食,不过野菜、窝窝之类,你今日让他大鱼大肉,那过了今日,他又怎能咽下去野菜。这孩子年龄还小,很容易被外界影响,若他因此嫌弃自己的生活,总想继续锦衣玉食,难免走上歧途。我既不让他饿着肚子,也要让他知道不能不劳而获。我已安排她娘亲来楼内做厨娘,让她们靠能力生活,也好过当街乞讨。”
言罢,段尘将簪子递给了萧潆。
萧潆看着簪子,不禁感叹段尘思虑的严密,她萧潆总想解这孩子一时之困,却远没段尘想的长远,不禁重新审视起对面前的男子来。
萧潆微微一笑,道:“你的确想的周到。只是将来若这对母子遭了变故,这簪子也能救急。”
段尘将簪子放到萧潆手上,道:“世间苦难人众多,你救的了这一个,能救的了所有人吗?凡事尽力而为,这簪子是流水楼弟子所佩,你就不怕失了簪子,你楼主怪罪?”
萧潆一愣,问道:“你怎知晓?”
段尘一笑,并不回答。
诸葛翊耐不住性子,道:“这流水楼可是大门派,我和兄长结交江湖朋友不少,知道这等消息自然不奇怪。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萧潆经此一事,早已放下芥蒂,含笑道:“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