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佟佳氏派自己来截皇上的新宠,,而不叫她自己的心腹来,未必没有借刀杀人,顺手除了自己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位大掌事又恰好愿意放她一条生路,何乐而不为呢?
那宫女笑了下:“谢大掌事体恤。”身子福得也比刚才深多了。
待宫女走远后,沈娆平静地和诸位掌事告了罪,说要先走一步,几个老掌事想要八卦的心都快写在脸上了,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沈娆带着岫月,穿过一道垂花门,见她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安慰道:“不碍事,我过去一趟,你先去前面的猫儿房呆半个时辰再回去,走的时候叫个小太监跟着你,别走小路。”
岫月虽害怕,但还是本能道:“那怎么行,哪能叫姐姐你一人去呢?要不,咱们都不去了,躲回乾清宫去,等皇上回来就好了。”
沈娆摇摇头,心道没那么容易,皇上就是个闲不住的,劝耕之前还念叨着,想顺路去巡视驻扎城外的绿营兵,这一来一回,没三五天的工夫下不来。
不过即使皇上不在,乾清宫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毕竟任他佟家再势力滔天,也不敢在那要命的地方安插人手。
可是皇贵妃既然出手,自然不是没有准备的,只怕连几位掌事共同代管御园休整之事,都是早有安排,不然怎么这么巧,皇上才出宫,就给了自己一个不得不离开乾清宫的理由。
费了这么大的劲,又怎会轻易叫自己躲回去,若这会儿执意返回乾清宫,路上还不定遇见什么呢。
为今之计,还是乖乖去承乾宫更安全些,至少皇贵妃也不敢真叫她死在自己的地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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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事您可算来了,奴才早早就在这儿候着了,就等着您呢。宫里的贵妃娘娘也等着您呢,您且随奴才进来吧。”承乾宫大太监站在门口,见沈娆来了,笑得极为开怀,一路小跑着将她应了进去。
沈娆迈过承乾宫高高的门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棵枯柳,人都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更何况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专人伺候,这样好养活的树,竟也能衰败如斯。
沈娆心里笑了下,想着:果然,在这宫里,即使是伺候花木的杂役都是人精,明白今上大约是不乐意见这树枝繁叶茂的,谁叫它是当年先帝移给董鄂妃的呢,柳通“留”,可最终也没能留住那位宠妃。
沈娆四下打量着这座宫殿,只觉得十分有趣,当初她的嫡亲姑姑在这儿召见佟妃,如今佟妃的儿子登基为帝,她的侄女入主承乾宫,又在这儿召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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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沈娆才进屋门,就听见里面一声断喝。
这皇贵妃也够心急的……心里吐槽,但人家是贵妃,自己是宫女,下跪请安本就无可厚非,正沈娆还是打算乖乖听话,却发现屋中的地板做过改动。
满人入关前以游牧为生,素有以毯取暖御寒的传统,如今虽入主中原,再不必为草原上的风雪所困,但满清贵族们对毡毯的热爱却半分没有减少,到如今紫禁城里,几乎是“凡地必毯”。
帘幕重重下,兽炭旋轩燃。唯独到了这承乾宫,待客用的厅堂之上,竟是一片还未打磨光滑的石板地,石刺嶙峋、瓦砾遍布。
沈娆又仔细看了看,地上似乎还有水迹,想起院中枯柳下,两大堆碎冰,别是为自己特意冰镇过吧。
还真是舍得花心思,难怪这么迫不及待。沈娆一叹,只是这心思注定是白费了,她可是不打算跪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时候,不说普通人,就是那些皇嗣能活到成年的,都十不足五。她虽不想得罪佟佳氏,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不仅是当时受点罪的问题,以现在的医疗水平,真落下病根可能意味着死亡或者终生残疾。
因此沈娆像是没听见一般,行至厅中福了福身,“乾清宫掌事董鄂氏参见皇贵妃。”
然后不等佟佳氏发话,兀自站直了身子。
佟佳氏本欲再骂,却被堂下女子那惊鸿一瞥,晃了眼睛,随即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一行贝齿在红唇上咬出深深的牙印来。
女子的穿着不显,半旧的蜜合色宫装,除了领口袖口用玫瑰紫二色金银滚边,再无其他修饰,梳着宫女制式的两把头,并无半点珠翠,只在乌亮的发髻上,点缀了个小小的绒花蝴蝶软簪,只看这一身打扮还当真没有半点出挑的地方。
只是那张脸生的极尽国色,顾盼间眼波流转,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且不光长相娇妍已极,身段亦高挑婀娜,不盈一握的蛮腰掩宽大袍服之下,行动间曲线微露,半遮半吐,反而更勾人心魂,当真是天生尤物。
“狐媚子!怪道把皇上迷得五迷三道的!”皇贵妃又妒又恨,心中暗暗发狠。
守在她身边的老嬷嬷,知主子心意,上前一步厉声道:“董鄂氏,皇贵妃命你跪下呢。”
“石地冷硬,奴婢旧疾未愈不便跪。”沈娆胡诌道。
佟佳氏在贴身宫女的服侍下用了半盏茶,才将心中的妒火勉强平息了些,就听见这话。
“那你是想抗旨!?”
沈娆抿了抿下唇,从怀中掏出柄金鞘镶宝匕首来。
“娘娘可认得这个?”
那匕首精致小巧,长六寸,不过两个苹果重。剑柄为黄金铸成,而后错金雕花,柄头细刻兽首,金柄上镶嵌50多颗红蓝宝石,剑鞘外包镂空雕花金鞘,极尽奢华。
此时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少女的掌心,佟佳氏一见,身子猛地向后一缩,随即便发出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