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云躺在床上,又把那枕边的小瓷瓶拿在手里。他此刻,非常思念张德禄。
他在心里默默地问道:爹,人命真的如此卑贱吗。妖魔凶残成性滥杀无辜也就罢了,他们这些修仙之人,竟也是如此冷血。
到了正午,李嫣云来喊李伯和张翼云一同去膳堂吃饭。
现已临近六月,烈日当空。
一路上,李伯还是跟以前一样,疯疯傻傻的,嚷嚷着热。张翼云一直闷闷不乐,李嫣云看他这样子,也未多言语,两人走在一起,气氛十分尴尬。
等到了膳堂,芬姨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热情。
见了张翼云的神情,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嫣云扯了扯芬姨的袖口,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再问。
此时玉瑶刚好也来吃饭,见张翼云愁眉不展,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这是怎么了?是昨日喝得不够尽兴?”
见他丝毫不理会,玉瑶觉得无趣,便挽着芬姨往膳房走去,边走边问:“芬姨,今天膳房里都备了什么好菜,我瞧瞧。”
张翼云看着她们走进去,目光落在了膳房门口的木盆子上。这是当初捡到婴儿时,李嫣云让他带着的。
当时他浑身酸痛,司徒嵘便帮他拿着。那日司徒嵘来膳堂与宣武真人一起吃饭,忘在这里便回去了。
后来女婴送上了玄清殿,这木盆子便一直放在膳房门外。他每次来膳堂吃饭看到这木盆子,总会想起那名女婴,心里也会多一丝温暖。
如今,这木盆子在这里,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他起身走过去,拿起木盆子,朝膳房里喊道:“芬姨,不知您这里可备了纸钱?”
“纸钱?”芬姨不知出了何事,心里一惊,“我这里没有那东西,等我忙完了,替你去周伯那里问问吧。”
“我自己去。”张翼云拿了木盆子便要走。
“喂!不吃饭啦?”玉瑶见他神色匆匆,跟在他后面。
李嫣云刚站起身想追,见玉瑶已经去了,便又坐了回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别跟着我,我不吃饭了,没胃口。”张翼云不想多言。
“你知道周伯住哪儿吗?”
这倒是把张翼云给问住了,周伯一向神秘,他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既是要纸钱,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玉瑶叹了口气,没有多问。
到了周伯的居所,周伯正躺在院中的靠椅上闭目养神,张翼云上前恭敬地向他打招呼,并说明了来此处的原由。
周伯听完,也没说给不给,缓缓站起身子进了屋。张翼云莫名其妙地望着玉瑶,玉瑶耸了耸肩膀,一副她也不懂的样子。
过了片刻,周伯从屋子里拿了一叠纸钱出来,递给张翼云。这周伯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果真是性情古怪。现在没时间去想这么多了,张翼云道谢后便匆匆走了。
“我午饭都没吃,大老远陪你过来,你总得告诉我是什么事儿吧。”玉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太虚湖捡到的女婴,去年冬日里便夭折了。”张翼云缓缓说道。
玉瑶听了,叹道:“你与那女婴不过相处一日,没想到你小子还挺重情的。”
她看着张翼云放在盆里的纸钱,又说:“这个得到了晚上再烧,你先带回去。晚上我找大师兄一起,陪你祭奠吧。”
张翼云点点头,不想再言语,自己往山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