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怀里还抱着一大袋化妆品。 双手抓着手机,正在百度“家里泰迪眼睛变红了,一直狂吠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直接的答案。 搜索后,连带着出来的都是,“狗狗眼睛发红,眼屎多是怎么回事?”“狗狗一直狂吠,是不是中邪了?”“狗狗流红色眼泪,是怎么了?”这一类问题的答案。 时应越看越着急,总觉得他们家迪迪估计活不长了。 这么如坐针毡了半个小时,傅瞄终于抱着他们家迪迪走出来了。 时应赶忙站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迪迪抱了过来,着急询问:“傅医生,我家迪迪怎么样了?” 傅瞄看了大老爷一眼,装模作样地笑着,“没什么大问题,时小姐不用担心。” “真的啊?”时应有点疑惑,“那它的眼睛怎么红了?” 傅瞄顿了下。总不能告诉她,大老爷是神兽之后,双瞳孔天生血红。 “嗯,这个估计是有点上火。没关系,你回去多喂他喝点水,很快会没事的。” 时应这才终于安心了些,“那它这眼睛什么时候会好啊?” 这问题可有点超纲了。 傅瞄为难地看了大老爷一眼,迟疑了下,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诌瞎掰。 “那个……时小姐,你估计还不知道,你这只泰迪是特殊种类。最初眼睛和平常泰迪一样,但是吧,慢慢就会变成红色的。这是天生的,估计恢复不了。” “啊?” 时应满脸疑惑地望着傅瞄。她总觉得今天的傅瞄医生怪怪的! 初则然冷眼看着他,“蠢货!胡说八道也要挺直腰板!你这唯唯诺诺的神色,谁信啊!” “傅医生。”时应神色突然有些失落。 “你和我说实话吧,我们家迪迪,是不是差不多了?可是,我记得你上次好像和我说过,他至少能活个十年的。” 傅瞄听言,跟吃了黄连似的,整张脸都变了。 因为她怀中的大老爷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虽然就他现在这张泰迪脸,脸色再不好也就那样没啥区别,但傅瞄分明就是看出来了。 大老爷不高兴了! 谁让说活不长了,能高兴?! 他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时小姐,你不用担心。你们家这位……我是说这只神犬,它至少能再活很久,真的!” 大老爷怕是都有几万岁了,再活个一万年都不是问题的,好嘛?! 时小姐求求你,别再说了! 我的命都在你手里呢,你这不自知的模样,让我很恐慌! 时应抬起头,“傅先生,所以你说的是真的,我家迪迪的眼睛就应该是红色的?不是为了宽慰我?” “当然不是!它会长命百岁的!”长命一万岁都行! 时应这才扬起眼角,“如果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傅瞄随即松了一口气。 我的天,老命差点被这位小姐坑没了。 确认迪迪没什么大碍后,时应抱着他,走出了喵喵诊所。 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后,她带着迪迪回了公寓。 时应租的这套公寓是在一个新的小区。 这小区去年才刚交房,好些房子还没有人住,显得很安静。不过保全制度不错,非常安全。 到了楼下,她按了密码,才能进去。 她住在八楼,需要坐电梯。 许是前面叫累了,这会儿迪迪安静地趴在她怀中。 时应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好像不太乐意,将脑袋从她手掌下扭开。 爪子抵在她手臂上,跟小时候看过的狮子王里的狮子一样,端坐在她怀中,扭着脖子看她,居然还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笑出了声。 刚好电梯到了八楼,门开了,她迈步走了出去。 这栋楼的走廊电灯都是声控的,她跺了跺脚,头顶上的灯亮起,落下昏黄的光线。 “小应啊!” 时应还没走到自己家门口呢,就听到前头有人在叫她。抬起头看去,发现居然是时长。 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时长是她爹,那种很跌份的爹。 这跌份跟穷富没关系,而是指他的品德性情。 时应是生在绍城郊区的农村里。 那里的人没城里这么有文化。早些时候,很多女人十八九岁的时候就嫁人了,然后生育子女,一辈子为家操劳。 时应的妈妈就是这样。 十八岁嫁给了时长,一下子生了四个孩子,整天为家奔波劳累。 不过,她这么为这个家庭,并没有讨到好处。 一切都因为,时长这个丈夫完全不合格。 时长年轻的时候,长得挺俊俏的,被人夸了几句,心就飘飘然了。 苦活累活反正是做不下去了,学着别人到外面经商。掏家底的钱全败光了,也没闯出什么名堂,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然后,开始酗酒赌博。 因为没钱,他喝的酒都是那种便宜的不能再便宜的假酒。喝完还会打人骂人。 这样就算了,他不仅自己喝,还会灌孩子喝。 时应本来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那两个妹妹就是因为被时长灌了假酒后,直接胃穿孔,死了。 她妈妈实在受不了,就带着时应和她弟弟离开了那个地方。 刚开始过得很艰难,不过后来她妈妈再婚,带着弟弟过去生活,她自己在外面闯荡,虽然日子很苦但也这么越过越好。 一年前,时应出了新专辑,上了电视,被时长看到后,他就追过来找她,要钱。 上一世,时应记得自己砸过好几笔钱在他身上,还替他还过赌债。 不过最后,差点被时长带来的收高利贷的打死。 因而,眼下看到时长,时应是没想过多理会的。 任由时长叫唤着她名字,时应完全没回应,兀自从他身旁走过去,掏出钥匙要开门。 “小应,爸叫你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时应深吸了口气,转过身,面向着时长。 估计是这些年生活不如意吧,时长的脸看起来很消瘦,完全没有年轻时候的风采。 “你来找我干嘛?”时应的脸色并不好。 时长却并不在意,嬉皮笑脸着。 “爸这不是挺想你们的,就想着来看看你们。我昨个儿还跑到你们宿舍去找你,你那些舍友说你不在。不是我说,你那两个舍友真不是东西,不在就不在吧,对我跟赶瘟疫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新住址?” 时应记得,自己并没有告诉常乐和简约她们,自己搬到了哪里。 时长依旧是那副笑脸,“我带你弟弟去吃了个饭……” 结果不言而喻,肯定是时光顾那臭小子说漏嘴了。 “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又要钱?” 终于说到点上了,时长显得有点激动,搓了搓手,说:“小应啊,你也知道,爸爸现在没有工作。” “没工作就去找工作。” “现在这年头,工作真的不好找,爸爸去找过了。” 时应冷冷看着他,“找过了?所以呢,是没找到,还是苦的累的工作,你压根做不下去?!” “爸爸也想工作,就是……”时长突然咽了下口水,“我只要不喝点,这全身就没力气。” 时应冷笑了声,“我劝你,还是少喝点。现在社会新闻版上那么多因为酗酒身亡的,你没瞧见啊?” “你这孩子,怎么能诅咒你爸!” “爸?诅咒?” 时应徒然提高了音量,“我就说了几句,就算诅咒你?!那你当初还害死了二妹和三妹呢!” 提及此事,时长也知道自己理亏,垂眸顺眼说了句,“小应,爸爸知道错了。” “你别跟我这里认错,你要认错的对象是二妹和三妹,还有我妈!而且,你别以为还能从我这里得到钱。别说我现在没钱,就算我有钱了,我也一分钱不会给你!” 时长听到这话急了,拉住时应的手臂。 “小应啊,爸爸是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我听你那舍友说,你们刚发了几万块钱,你给爸爸一万,不,几千也行,先救急!” 时应可不再吃这一套,用力甩开了时长的手掌。 时长徒然就怒了,“你这丫头!” 原本,初则然对这父女争执的戏码是不太在意的。因为他不觉得时应会吃亏。 可眼下看到那男人变了脸色,伸手就要打时应的样子,他突然站起来,朝着他狂吠。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还不给我退下!找死!】 时长高高举起的手臂,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泰迪的气势着实吓人。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刹那,时应眼疾手快地打开门,闪身进了屋。 门关上后,她抱着迪迪,趴在门上,通过猫眼往外看,发现时长还站在外面。 他还举着手臂,像是想敲门,叹了口气,终究没有下手。而是转身离开了。 虽然时长这人时常不是人,不过其实他心里不是没有这个女儿。 不然上一世,时应不会一直资助他。 只是,经历过上一世,时应才知道,给他钱反而是害了他。所以,这一世,时应不想再继续上一辈的悲剧了。 她完全没发现,因为她趴在门上的动作,怀里的初则然被挤压在她和门之间。 而且,因为刚刚的动作,初则然是面向着时应的。 也就是说,这时初则然整个人,噢不,是整只狗面向着时应,趴在她胸部之上。 爪子下的胸,软软的。 手感很好。 初则然觉得身体很热,两只爪子压在她的两边,想要挣脱开,但时应又把他给按下去。 爪子准确无误地压在了那两点之上! 【……】 【你这蠢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以后知道了,可别怪我吃你豆腐!】 【唔,好软。】 【咦,这点是什么?两边都有一个点……】 【……好像明白了什么………………】 时应见时长都走了,直起身,垂眸看初则然,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你这只好色的泰迪,是不是偷摸妈妈的胸!” 【喂喂喂!你以为本老爷乐意摸吗?!】 【是你自己把我按住的!】 时应低着头,看泰迪好像很着急的模样,笑出了声。 随即,凑过去,对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 她们家这只泰迪,真的是成精了。 眼神表情如此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