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生得突然,好在这辆马车的车夫的真实身份是萧承琢的暗卫,平日里就对驯马之术颇有研究,遇上意外并没有慌乱。
他在惊马的第一时间就拉紧缰绳控制住乱窜的马儿,再依着法子安抚一番,让马儿快速恢复平静,这才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待马车停稳,萧承琢难得地紧了眉头,松开抓住她的手,稍稍低头去看怀中的她,关切问道:“没事吧?”
见她摇了头,他才沉了脸色看向车帘外面,前头刻意收敛起来的威严气势也尽数显露。
虞易安从他怀中退出来,轻轻揉了揉自己撞疼了的肩膀。
感受到气氛的转变,她抬眸去看他。她从没见过他板着脸的模样,是以这会儿乍然一见,心里的新奇压过了惊马带来的后怕,她带着三分兴味仔细瞧了他两眼。
竟然这样威风的么?她暗暗生笑。
“怎么回事?”萧承琢却是沉了语气问车夫。
车夫知道他在车上,故而萧承琢并不避讳,直接自己问话。
“禀公子,马儿应该是踩到了地上的油脂,蹄子打滑才受了惊,应当只是意外。”车夫已经下车检查过一圈,便将探查到的情况如实回禀。
萧承琢闻言嗯了一声,严肃的神情松动几分,却仍严正道:“剩下的路你盯紧些,切莫再发生意外了。”
车夫郑重道了一声是。
这时,马车另一侧车身被轻轻敲了两下,萧承琢的暗卫神色一紧,已然将手摸向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正想轻手轻脚绕过去,却见那人主动向外走了两步现了身,目光紧盯着他,话却是对着马车里说的:“二姑娘没事吧?”
虞易安认出这是黎明的声音,她下意识先看了一眼萧承琢,果不其然又在他脸上看见了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容,她朝他不满地撇了撇嘴,才对外答道:“没事。”
黎明听罢仍紧盯车夫,回虞易安道:“二姑娘有事随时唤我。”
语毕,他对着车夫面露警告之色,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他藏匕首的袖口,才悠悠收回视线,身形一动不知隐去了何处。
车夫兀自松了一口气,手心竟是捏出了一层薄汗。
等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黎明的离去而消散,跟在后面的公公才姗姗来迟。
一靠近,他赶忙跳下马车,小跑到贵人车边,同样着急地问道:“虞姑娘没事吧?”
三个不同的人,却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虞易安心下无奈,不得不再答一遍:“我没事,公公不用担心,继续前行即可。”
公公听了可算宽了心,嗳嗳两声后端起架子教训几句车夫,令他将魂灵放在身上,才叫他抓紧驾车。
待马车重新动起来,萧承琢抱臂含笑问她:“你爹爹次次都要派黎家兄弟这样最顶尖的暗卫保护你么?”
虞易安一听这话顿时再次警铃大作,也顾不上揉肩了,心间问句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涌:
他怎么又知道了黎家兄弟?还能只听声音就认出来?
她正胡思乱想着,耳旁却听得萧承琢叹笑一声:“我认得他们是因为老师曾把黎家兄弟借给我用过。”
......原来如此。
虞易安悻悻地哦了一声,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怀疑。
她似有些羞愧地垂了头,实话实说道:“这次是因着近日京中的失踪案,爹爹怕我有危险,才动用了黎家兄弟。”
“难怪”,萧承琢懒懒应声,“老师爱女如命的传言果然非虚。”
说完这句,他的视线停留在她单薄的肩膀之上,努努嘴问:“还疼么?”
虞易安这会儿却被他方才的态度吸引去了注意力,便只草草摇了摇头就想起了别的事。
面前这人瞧着竟是半点都不为悬而未决的失踪案着急。
几次接触下来虞易安肯定他不会是不关心这件大案的人。
她再盯着他的眼瞳看了看。
如古井般毫无波澜,只有些许轻柔的笑意。
这般轻松姿态,只能说明案情应当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甚至已经水落石出。
依着他的性格,明明查清了却不说,想来是要借着这件事给谁挖个坑。
就是不知道是谁要倒这个大霉了。
她心痒难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发问:“是谁做的?”
萧承琢见她瞬间就明白过来,心中的欣赏再升一厘。
他端起那副标志性的真假难辨的笑脸,故作神秘道:“你猜。”
虞易安却不想配合他玩这种你问我猜的游戏,她佯作凶狠地瞪他一眼,急急催促道:“快些告诉我。”
语气中竟是微不可察地带上了些撒娇的意味。
萧承琢完全禁不住她这般模样,一下就服了软,遂了她的意直言道:“是瑞国公的幺子黄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