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马车不快不慢的驶在青砖石路之上。
车内的鹿沧凌正全神贯注的听着鹿贺凛讲述自己从萧荆那里听来的今日城中闹事。
“阿姐,今日之事想必早已有了起势。若今日不闹,即便是再过些时日也是要闹的。”
鹿沧凌听完整件事的过程,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当日回来冀州城时,守卫那般强硬的对待那些流民,定会让人心生怨怼。
“是啊,也不知日后是不是还会闹起来。”
若是还有第二次、第三次,鹿贺凛都觉着这城内还当真是不如在农庄之内待着好。
“这次之后,这冀州城的知州即便是再庸碌,也会加强城门守卫。想必,短时间之内,定然不会再生事端。”
但鹿沧凌没说的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强硬的镇压之下,只会升起更多的怨气。虽然现在是民斗不过官,但若是长期以往的都是如此,那么想必那些人也是不得不斗。
鹿贺凛一听短时间内不会再生事端,心也稍稍的放了些下来。
说完今日城中的流民闹事,鹿贺凛便问起了今日鹿沧凌考试的事情。
只听她说道:“阿凌,今日院试如何?”
鹿沧凌笑着答道:“自然是没有问题,阿姐不必担心。”
自当鹿沧凌开始读书,便没有让鹿贺凛废过一回心思。
当真是省心至极。
要问谁家有这么省心的孩子,那当然只能属她自家阿弟了。
“公子、姑娘,到家了。”
萧荆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伴随着还有停下的马车。
“阿凌,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
这么久以来鹿沧凌每到午夜梦回之时,总会觉得现在身处之境恍如虚幻一般。
他甚至有时还会以为自己依旧沉溺在梦中,但是每当鹿贺凛日日在他眼前言笑欢愉,他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
他想珍惜现下每一日的生活。
他从未想过以后,他只想过好现在。
鹿沧凌回府之后,便招来了萧荆来他书房。
“今日城中生事,阿姐的识香阁可有受影响?”
鹿沧凌不关心自己的赌坊是否会发生事端,他有把握那里的人会守好那里。
只是阿姐的识香阁,里面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若是出了什么事,定然不是闹事之人的对手。
“回公子的话,姑娘的识香阁并未受到影响。遭受破坏的不过是一些街边卖吃食的小摊,现在也差不多收拾妥当。”
刚刚再回来的途中,萧荆驾着马车的同时,还顺道看了一看之前那些被破坏的彻底的小摊,发现已经全都收拾了个干净。
就是收拾完之后,并没有新的小摊再起,想必也是怕还有流民来抢他们的摊。
“那些人也是饿得不行。后面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吃不上饭,你注意一些,多多告诫府内众人,切莫惹上事端。”
“是,公子。”
既然入了府,鹿沧凌想着定然也是要庇护一二。
这样应当是和阿姐心中的阿弟又接近了一些。
冀州城中发生了流民暴动并不是独一例,其他地界,或大或小的都发生了这样的的暴动。
这都是今年的粮食减产造成的结果。
不禁让人联想难道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们这个朝代了吗?
权贵皆不知百姓疾苦,只知自己如何过得奢靡安逸。
可这一次和鹿沧凌经历的上一世不同,上一世的此时,葛言早已同周祁钰一起回了主族之地。
朝堂之上自然也没有了他的一言之地。
也就如同徐贵妃一派的大臣料想的一样,虽然有粮食减产的折子上奏,但是他们并没有关心黎明百姓会如何生活,该有的税收还是要收。
周皇也听信了他们的言语,从未有人提起过税负减半的话语。
自然这也加快了饥荒的脚步,以至于最后已经到了一个无法收场的地步。
有不少的地方官,被吃不上饭的百姓推翻。
即便是知晓这事,他们也未有上报,因为此时正当争夺皇位的关键时期,若是谁稍加松懈,谁便会永无翻身之地。
可任谁都想不到,被罚到偏远之地的周祁钰竟然会杀回皇城,夺了这个皇位。
可谁又知道,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又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这一世,有葛言在朝堂之上,自然没有如徐贵妃一派所愿,朝廷颁布税负减半的诏令,自然是减缓了饥荒的步伐。
但若没有下一步的决断,该来的还是要来,只是来得或早或晚。
这次闹事之后,鹿沧凌便叫着萧荆往识香阁内放了几名身强体壮的护卫,让他们定要保护好识香阁不被破坏。
自阿德来了赌坊之后,那日子便是一日比一日更好。
现如今,在阿德的教授之下,赌坊内除了他之外的众多小娘子的开庄技艺已十分熟练。
即便是没有阿德,那些赌徒在这群小娘子的手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看起来在鹿沧凌开的赌坊外间,许多人是赢钱,但是更多的人其实是一直在输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但与其他的赌坊相比,这已算是好得多。
况且,赌坊真正赚钱的地方是在内间,所以外间做个样式差不多就行。
阿德这几月得到的月钱,是他从未敢肖想的数目。
这几月,不光他给自己的身子养了回来,就连小花都不再是之前那般小猫崽子的样子。
脸颊上多了好些婴儿肥。
小孩子,还是带着些肉好看。
只是之前在村内被那些人给说怕了,直到现在即便是生活不愁,但依旧是不敢上街。
更何况,今日街上暴动,更加让独守在家的小花吓得不行。
阿德在赌坊之内自然是也瞧见了今日街外的暴动,也因此赌坊都歇业半日。
阿德在暴动止息之后,立即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他不知在家的小花如何,但是他知道定会被吓着。
果然,待他回家时,并没有在院中瞧见,往日里在院内一直等着他回家的小女童。
轻轻叩响房门,阿德在门外放轻声音说道:“小花,是我。阿德哥哥回来了。”
阿德在屋外稍等了一会儿,屋内才渐渐的有了动静,而后眼前的屋门才被打开。
小花在门后面色稍显害怕,但阿德是她最亲近之人。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阿德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阿德哥哥,今日外面好多好凶的声音,小花害怕。”
阿德听完,蹲下身来,将屋内的小女童抱在怀里,道:“小花不怕,阿德哥哥定会保护好你。只要你在家里锁好屋门,定然就不会让那些人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