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你们的多愁善感吧,抱死你们的唯美主义吧!我要藉此看清当代工业浪潮下的赤裸真相!即便它是以粗鲁和直率的方式告诉我的!”
“放屁!这是工业社会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台上明明是他妈的原始人!”
“拉瓦锡神父保佑,拉瓦锡神父保佑”
几位头发花白、年事已高的神父哪里见得这种骚乱场面?手里紧紧一本福音书,双目紧闭,另一只手不住在胸口上划着十字。
这场在世界各地转播的首演逐渐失控,最终酿成了一场大型事故!
而指挥家舍勒和台上演员们的心态不知道为何如此之好,面对台下的连连嘘声、口哨声、唾骂声,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的手里做琐碎的绕拍,将弦乐器牵引出缠绕打结的颤音,似先祖祭典仪式上缭绕的香烟。
四支法国号则一反常态地吹奏起顽固的音型,以不同的调性互相倾扎,暂时打断了舞者的激烈动作。
后方帷幕再度拉开,一个浑身做灰白长袍打扮、胡子如瀑布般垂到腰间、脸上画满了猫抓似的条纹的男性演员,被另外几人搀扶着,手臂僵直垂下,五指伸张,一瘸一拐走上舞台。
第六部分,智者的行列!
单簧管和大管以单一的节奏音型威慑着听众,舞者们开始颤栗,并交替对着部落的年长之人跪倒膜拜。
“嗯?不对,这些舞步和配乐的设计好像是完全可以对上的,极为精巧,严丝合缝,绝对不是胡乱改变节拍的故弄玄虚”
在圣塔兰堡观演的先锋作曲家维吉尔逐渐发现了其中的部分奥秘,他是玩印象主义出身的,此时观察周围的骚乱,发现很多学院派都参与其中,但也不是全部,席林斯大师就没有,几所音院的校长也在位置上紧抿着唇,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安静,恳请大家安静!”他高呼出声,试图制止这些外在的噪音。
“嗯,就比如在之前‘敌对部落的游戏’的音乐发展中,4/4拍是个基点,2/4、3/4、5/4、6/4这些递增递减的数列,围绕着4/4拍进行先后交换,从而不断地形成新的组合部落的先祖们,就如4/4拍一样持续占有自己的地盘,而另外不同的几个敌对部落就轮番抢夺,占有关系一度改变.”
“所以眼下的‘智者的行列’,4/4和6/4的交替也就好理解了,多出的两拍不就正好吻合上了这智者由于年迈而忽停忽走的步伐,还进一步体现出了其至高无上的威严.”
音乐突然刹住,一个轻微且神秘的不协和音经久不散,这是仅有四个小节的第七部分,大地的崇拜。
在一群舞者颤栗的注视之下,年迈的智者直接伏倒在地,用面颊紧贴舞台,两只手则像拂尘般地扫来扫去。
“啊!!”
听众席上再次爆发出嚎叫。
“你居然敢动手!?”
“报警,快报警!”
维吉尔这一边还在号召安静,专心做着分析,突然几位扭打的观众,就像一串滚地葫芦般打到了自己脚边.
他的思绪被打断,万分无奈地摇头,然后看到一顶假发冲天飞起,先锋作曲家所罗门·赫舍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站了起来,与自己大眼瞪小眼.
另外一边的克雷德·海索挥舞着拳头,正欲上前帮忙,后面的人又直接拽下了他的衬衫,连胸毛都露了出来.
“咚咚咚咚!!”
随着年迈智者的一拜,舞台上又响起了疯狂的鼓点,《春之祭》迎来了第一幕最后一部分,最为狂乱热烈的大地之舞
“伊格士连锁院线电讯,转播点出现骚乱,有人结队试图袭击舞台后台,两人轻伤,《凯尔伊苏姆评论报》主编贝谢女士被不明身份人士套了麻袋,暂未受伤。”
“南大陆原缇雅城电讯,现场约有百名观众中场撤退,疑似为其余观众驱赶所致。撤退者即刻在街上组织起游行示威,并与当地警察队伍爆发冲突。”
“旁图亚郡电讯,转播点出现骚乱,有人试图纵火,有人试图破坏演出设备、拆除转播祭坛。”
“圣塔兰堡电讯,转播点出现严重骚乱,尼曼大师宣布与迪本·阿迪姆博士绝交,两位神父晕厥,所罗门·赫舍被袭击致使轻微脑震荡”
“圣珀尔托欢腾剧院电讯,转播点出现严重骚乱,发生四起中等规模踩踏事故,首席舞者阿兰婕芙斯卡与分离派画家克里姆特互殴.”
“妈的,这种题材你们是怎么审批过关的?”
圣珀尔托音乐之友协会庄园,一处暂时给丰收艺术节筹委会办公的别墅内,拉絮斯一改平日里的老练成稳,把一沓电报在手掌心敲得啪啪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