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叛道,简直是离经叛道!”
“这个舍勒到底是怎么想到去开发这些异质的音色的!?”
反对者在唾骂,赞赏者在叹服。
就别说古?这种冷僻的东西,说说大家都熟知的管乐吧——在管乐器上安装弱音器,当然本来是为了获得更弱的音量,使之更加柔和朦胧,对吧?可是在《春之祭》这里,却使用的是强力度进行吹奏!
fff的强度吹奏,却装个弱音器!?
自己这个玩了二三十年配器的人怎么就没想出来过?
带着撕裂感的音色叠加在弦乐上方,带来了更为急迫紧张的听觉感受。
“草台班子的舞蹈而已。”
看着体貌上尽显力竭的舞者们,很多反对者进行着毫不留情的批判挖苦。
“不!演员们是在表演他们的精疲力竭!而且,整部舞剧的确使他们精疲力竭,观众是可以直接感觉到的!”
“表演精疲力竭?精疲力竭还需要‘表演’?呵呵......这也能‘洗’,就强行‘洗’呗。”
总是有人在寻找新的攻击点,又同样总是有人顷刻间予以反击,然后双方再次剑拔弩张地交锋在一起,在一部分情绪激昂的场合,伴生的肢体冲突就成了不可避免之事。
“怎么就不算是表演?舞者们没有把疲惫隐藏到微笑的面具后面,而是通过沉重的呼吸、颤抖的肢体等一系列细节清楚地表现了出来!一具具无拘无束的肉体,践行着带有强烈冲突和刺激的过程,非常‘物理’地论证了这部舞剧:关于起源与生命力的知识、关于感官的知识、关于不休的知识......几乎所有在场之人,都对其中隐喻的密传有着切身的感受!”
“又见如此之类的‘精彩论述’。呵呵,这或许就是‘现代艺术’的诡辩的共性吧,总是需要解构,总是需要说明,总是伴随着一堆生造的名词与随之而来的迭代释义,把拙劣的露怯说成精心设计的‘有意为之’......”
“诡辩?或许吧。那是因为历史上每个时期出现新鲜事物时,总是会有一群卫道士对其群起而攻之!如果不整理思路、不发表见解去扞卫自己的理念,就会被你们扼杀在摇篮之中!......”
“尽管很伤人,但还是说实话吧!某些古板迂腐的守旧之人就不应该在今天谈论艺术!艺术是连同想象和现实的桥梁,它讨论的是未来!是种种可能性!!”
“啊!!”
“别说这么多,打他妈的!!”
肢体与肢体在冲突,而和声的紧张度在“献祭之舞”中也终于被推到了接近混乱的危险程度,某些在传统语境中应该只是临时和次要的和弦结构,在这里成为了长时间持续出现的主要因素!
大量使用的叠置和弦如狂风骤雨般迸现,它们无论是原本1-4-6-5的传统进行也好,还是只差半音关系也好,或是相距一个增四度“魔鬼音程”也好,此刻都可以被叠置!无视起承转合地直接叠置在一起!成为一个狂暴的集合体!
“咣!”“咣!”
在越来越粗野的音乐声中,扮演“被选少女”的苏洛精疲力尽地倒下!
尾句极速的下行半音阶与敲击声,与她倒地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然后“野兽派”画作的背景消散、布景隐去、灯光熄灭。
画面定格在了一众舞者将倒地的苏洛托举抬起、乐池中的舍勒与乐手们齐齐抬起他们能抬起的指挥棒或乐器、朝“被选少女”远距离致意的一幕!
帷幕拉上!
“Bravo!!!”“Foolish!!!”
台下赞颂为精彩与痛斥为愚蠢的呼声交织在一起。
但是对于隔绝了外界的帷幕之后的演员们而言,这一切他们似乎无法得知更进一步的反馈了。
“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