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十分泼赖,并不听从命令,反因受了一句责骂,就又跳又闹,蛮横得七八个仙子也拉他不住。
阿烛怄得心窝子里能舀出两碗血来,“待要怎地?”她疾言厉色喝骂猫儿,“嫌我千秋岭日子太好过,自去便是,何苦赖在这里不走?”
狸猫呆了一呆,眼里蓄了两朵泪,几乎要悲痛欲绝:“你为他,要赶我走了?”
他就地一倒,那雕祥云,纹瑞霭的金砖震了一震,裂开几道指头粗的口子,猫儿却浑然不觉,只光着身子,如孩子般满地打滚,哇哇大哭:“多年陪伴,全无恩义,一见新人,便要把旧人赶去喝风,好狠的心肠,好狠的心肠!”
俗话说会哭的孩儿有糖吃,这一哭,可恼又可笑,将阿烛肚子里的气消去一半儿,情不禁缓和了语调:“本是你没理,倒怪我狠心了。”
阿狸捶胸顿足,嚎啕不已:“谁说无理,有理,有天大的理!我有错么?分明是没错的,怪他顶嘴,怪你偏帮!哇——啊!”
他放开嗓门,嚎得连猪都要甘拜下风。
阿烛耳中嗡嗡作响,疑心自家要聋,只得揉揉眉心,半是妥协半是无奈:“好了,莫哭,有甚话儿好生说!”
那狸猫多精乖,一听这话,就知哭闹奏效,霎时得意起来。
他口气充得老大:“你非留他,我亦无法,只是天地分乾坤,万事有先后,我比他来得早,就该比他大。”
他又转个身,趾高气扬对火精道:“从今往后,我是大,你是小,我若骂你,你该听,我若打你,你该服,谨记尊卑二字,不要乱了规矩。”
阿烛一听这话,知他得寸进尺,便恼怒非常,令左右:“带这瘟猫下去!”
即有两个青衣仙娥闪出,正所谓:青娥翠袖虹光破,镇压孽猫难翻身。
但见其素手轻扬,袖中嗖嗖飞出两道彩练,龙飞蛇舞,迅如奔雷,将个袒胸露乳的猫咪捆猪似的捆翻在地。
那彩练绷得紧,又有那一般克制妖邪的本事,方一上身,便克得阿狸化作原形。
——好大只猫,壮得惊人,若说他像猪,猪也委屈,道道绳索勒进肉里,肉眼也寻不着。
况他的嚎叫声,可比杀猪要惨烈许多:“公主,你不可!你怎能如此对我!!!”
“当初你摸我,抱我,说我是你的小心肝,这话都是骗猫的吗?!”
“公主,你出声儿,我晓得你在听!”
胖狸猫吵吵嚷嚷,疯得厉害,全不似个阶下囚。
仙娥忙用帕子塞住猫嘴,将五花大绑的猫儿匆匆抬下。
殿中重归宁静,阿烛不住叹息:“这猫越发无法无天。”
金珠劝道:“阿狸素来野惯了,既不曾念过什么书,也不曾受过管束,因此缺了教养,日后管得严些,自然便晓得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