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都不懂，你这样的瓜皮也能当丹师？快撒手！”

娄洪拉开王瓜，开始解释，“能够苏醒就意味着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这不是睡眠，是好转反应，现在不要打扰他，等他醒了再说！”

说完，三人便又离开了安静的病房。

……

深夜，正在休息的娄洪，听到校场传来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急促喘息。

自周商昏迷之后，护卫营地的夜总是静悄悄的，今晚竟然有人加练？

娄洪好奇的拨开窗帘，看清校场上的人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呼、呼、呼！”

只是走点路都会这么喘，周商是没有想到的。

浑身酸软无力，尤其两条腿，像是练腿后的脱力状态，软得连体重都快撑不住了，只从病房走到校场这点儿路，踉跄了好几次。

体力也变得极差，就这么走了几步路，头顶竟然冒汗了。

心脏也有问题，一喘气就隐隐作痛。

虽然早已料到走捷径必然产生后果，但后果这么严重，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而通过当下身体状态的反馈，周商也大致推理出了果实能力捷径的偿还机制。

用借钱打个比方。

大佛果实的超我金身状态，就相当于是贷款。

恶魔果实银行根据你的贷款资质（即开启果实时的身体状态），决定放款额度。

这个放款不需要抵押，也不需要什么证明，偿还方式也很透明，不论你果实能力表现成什么样，最后都以体力偿还。

一般情况下呢，都是能还上这个贷款的。

因为正常情况，恶魔果实银行给你放款的额度，是不会超越你能够承受的范围。

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周商的力量是1，体力是1，恢复力也是1。

那么恶魔果实银行在评估了这份资质后，放款力量2。

最终周商表现出的战斗力，就是力量3。

在这份力量的使用过程中，周商的体力，会以3倍的速度进行消耗偿还。

这就是这份贷款所产生的利息，如果你体力耗尽，无法偿还贷款，银行就会把款项收回。

如此就是恶魔果实银行的借贷运作流程。

只要正常使用，绝不会产生坏账烂账。

怪只怪周商找的捷径，有些过分近了。

还气生力刺激肾脏，创造出体力源源不绝，力量暴增的假象。

逆冲元炁刺激心脏，超速新陈代谢，达到应激性的强化。

通过两种刺激身体器官的方法，进行了超级的额度提升！

这种情况下，周商的借贷资质变成什么样了呢。

力量3，体力1，恢复3！

所以恶魔果实银行评估后，直接进行一个额度6的放款！

忿怒金刚相，身放暗红光！

用的时候当然很过瘾，但解除果实能力后，状况就很糟糕了。

花钱时有多爽，还钱时就有多狼狈，恶魔果实银行是按照总分7的资质标准收取利息的。

可事实上，因为濒死，重伤的原因，周身的实际资质总分只有2。

再好了呀，利息肯定还不上了呀，那就只能用生命力代偿。

恶魔果实银行的规则是愚蠢的，也是冷酷的。

就像它在评判资质时不会管你是怎么达到的那样，在它收取利息时，也不会考虑宿主实际的身体状况。

你按7的资质借，他就按7的资质抽利息。

原本就濒死重伤，再加一个还款，说实在的，周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

但能够苏醒，就是最大的幸事。

苏醒意味着他把欠恶魔果实银行的钱还完了。

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以后这种杠杆借贷，要嘛就不用。

要用就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用，从一开始就用！

与严刚的这次交手，他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抱有侥幸心理，低估了境界差距带来的战力差距。

下次对敌，这种错误可不能再犯了！

周商一边舒展身体做些简单的复健运动，一边对战斗进行复盘，思考可以改进的地方。

只是同样的事情，因为旁观者角度的不同，往往得出的结论也是大相径庭。

在娄洪眼里，他只看见周商脚步虚浮，失魂落魄的在校场转圈。

每走一段，周商都会累到停下，大口喘气，然后反复按揉胸口。

走了几圈后，更是脱力直接跌坐在地，尝试了两次没有爬起来后，就垂着头坐着，仿佛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看不下去的娄洪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走到周商身边，将人扶起后，忍不住埋怨道：“为了别人把自己搞成这样，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似埋似怨的语气听得让人害怕，周商不明所以的抬头，就看见一张带有愧色的脸。很显然，娄洪将他的伤情归咎自己头上了。

周商毫不怀疑，若顺势乞哀告怜，绝对能利用这份愧意讨要些好处。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甚至没有揣着明白装糊涂，而是直接以言语点出。

“后悔什么？后悔当时没叫住你嘛？”

站起身形的周商，伸手拍拍娄洪僵硬的臂膀，笑着道：“别想太多了，我其实有好些个，可以避免同严刚战斗的机会。但我还是选择正面，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我会承担这个选择带来的所有结果，不论好的还是坏的。与你，与王大师都没关系，我只是为了自己。”

这番话大大出乎娄洪的意料，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其实在追击赏金楼主时，他是听到周商声音的，只是他觉得料理钱无够费不了什么手脚，所以无视了。

所以当归来发现营地悲袭击，是真的很慌乱，尤其是在询问过留守护卫后，越发内疚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鬼铃杀手和严刚就出现了。

他可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唯一的解释是，严刚一直藏在密林里，就是等着他离开才出手。

从这个角度看，其实王瓜说得没有错，周商的伤情，至少有七成应该算在他头上。

所以刚刚察觉到校场的动静时，他都没有立刻反应，就是因为没想好怎么面对周商。

他才是乾坤商行的护卫统领，护卫营地，保证王瓜安全本该是他的责任。

却因为自己的恣意行动，最终要一个连通脉境界都没有的周商，为自己补上。

更让人羞愧的是，在付出了近乎全部生命的代价后，周商还真得把这个漏洞给补上了。

因为向来自诩磊落光明的娄洪，一时间竟有些不敢面对周商，因为他想好应该怎么补偿。

可没想到他这点儿小心思，全都被周商看穿，对方非但没有埋怨，甚至还开口安慰。

可这样平和的安慰，甚至比王瓜劈头盖脸的谩骂，更让娄洪来得愧疚，“如果我当时听你的没有追出去，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错在我，所以你骂我几句，哪怕打我一顿发泄发泄，都是应该的！可你竟然安慰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搞我更加难受了啊！”

“是这样啊？那行叭！”

周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举起软绵绵的拳头，擂向娄洪胸口：“好了，扯平了，放开吧，我要继续复健了。”

周商朝胸口怼了一下就收回。

力道很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又很重，重重砸在娄洪心上。

拳头是会说话的，并且十分诚实。

从一个人的拳头里，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欣喜、高昂、愤怒、失望、沮丧、不安、悲伤、...

娄洪总能轻易的从拳头里，感受到他人的情绪。

周商也不例外，可神奇的是，他没有从周商的攻击中，感受到哪怕丝毫的怨愤恨意，只有平和坚定，莫名震撼的同时，亦让他有些失神。

“怎么可能呢，遭受这样的重创，你难道连抱怨发泄都没有嘛？”

娄洪实在难以置信，向周商的背影喊话发问道。

“抱怨发泄么？其实我以前很擅长的，因为在我老家，人就算拼命努力，也不一定能看见希望。所以那个时候，抱怨和发泄，就是莪在面对不幸时，唯一的手段。”

“也不能说是手段，到底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嘛，所以爽一下是一下吧。起码在发泄抱怨的时候，我能将错误推给别人或是世界。但偶尔的时候，我也会想，若是换一个世界，我能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呢？若是能够去到一个，努力必然得到回应的环境，我能不能活出个人样呢？”

“你知道的，我原本只是想想而已，谁料竟成真了！玄灵的修行道途，每一分努力，每一滴汗水，都能被清晰的感受到，所有的奋发，都有激烈的回响！”

“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哪有功夫抱怨了，只有向前，向上！”

周商边说边喘，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仿佛随时都会摔倒，但是背影，却有种一往无前的豪勇坚定。

娄洪不知道周商的老家是哪里，但他却能感受到周商那股发自内心的喜欢，纯粹得刺目的决然信念！

世上真的有人会那么喜欢修炼吗？

娄洪觉得不可思议，心中的天平在剧烈的摆动后落向一侧，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要想向前向上，凭你现在的身体可不行，照你这种练法，康复不知得何年何月！”

娄洪来到周商身边，淡淡道：“跟上，教你点儿新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