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齐穹的朋友都不算太多。他不善言辞，在社交上也十分被动。相比和人交流，他其实更喜欢同动物一道玩耍。他家中曾养过一只萨摩耶，通身雪白，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形影不离。但在父母去世后，他被舅舅一家接去抚养，萨摩耶也被转手送人。

上了大学之后，齐穹开始打工挣钱，很快也与从前的亲戚断了联系。他也一直在尝试寻找领养了萨摩耶的那户人家，但始终没有结果。

想着想着，齐穹搂紧了怀中的狐狸，下意识地捏了捏它爪子上那小小的肉垫。狐狸不安稳地扭动了两下，但还是没把前腿抽开。

他小心翼翼地踏上长阶，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往左手边的游泳馆走去。

角落，没有遭受雨水侵蚀的绿植轻轻摇晃。前台和更衣室自然依旧是空无一人，设施在夜色中显得冰冷又模糊。消毒剂的气味涌入齐穹的鼻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香气。若有若无，甜腻甘美。

齐穹皱了皱眉。很古怪，从他踏入这里开始，就没有看见一只蜥蜴皮。空气十分干爽，吸入时难得没有浓郁的血腥味，令他的肺部一阵清凉。

他掀开帘子，走入室内游泳馆，终于发现了最大的异常。

清可见底的池水如同一块巨大的水晶，无波无澜。雨点敲击着四周的玻璃，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地面十分平整，没有破损，但远离入口处不知为何，如地缝似的裂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尽管齐穹已经开始习惯无光的环境，但到底人类没有强大的夜视能力，因此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已经快半个月没有见过如此大面积的、没有被污染过的水了。

他第一反应不是想喝，而是想跳下去痛痛快快地冲个凉。闷热的雨衣，剧烈运动和鲜血令他身上黏糊糊的，难受至极，头发也由于汗水紧紧贴着皮肤，迟早捂出味儿来。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地表水都被污染了，怎么偏偏这儿就没事？难道十几天前管理员并没有来得及换水？

那也不对。直接放到今天早就臭了，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干净。

他伸手，去触碰那平静的水面。

指尖划过清凉冰冷的触感，这令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喉咙。似乎没有异常，也没有冷不丁蹿上什么食人鱼咬住他的指头。

他蹲在那儿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把怀里的狐狸往里一扔。

狐狸毫无准备地栽入水中，挥舞着短小的四肢，委屈巴巴地发出嘤嘤的叫声。齐穹笑起来，解开右手的绷带，把菜刀丢进空间，然后捞起吓得六神无主的小狐狸，轻柔地用手去解它毛发上的结，搓掉那些凝固的血痂。

他的手法很老道，狐狸逐渐不扑腾了，悠悠地浮在水面上，享受齐穹的服务。

很快，狐狸又恢复了一身白净。齐穹把它抱上岸，它四脚一着地，便狠狠地抖了抖，试图把水珠都甩掉。齐穹见它蓬松的毛如今扁扁地贴在身上，活像一条落水狗，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以前养过一只萨摩耶，叫乐乐。”齐穹冲它眨眨眼，“它洗了澡也像你一个样。”

狐狸歪了歪脑袋，忽然十分不满地咬住了齐穹的裤腿。

“怎么了？”齐穹有些疑惑，他想了想，居然无师自通地抓到了重点，“你不喜欢我讲乐乐的事？”

狐狸依旧不松口，含糊地叫了两声。

“嗯……”齐穹托着下巴，“你也想要个名字？”

狐狸这次居然乖巧地回到原位，眼巴巴地瞧着他。

“我想想。”齐穹阖上眼，半晌后吐出两个字，“思楠，你以后就叫思楠。我打算从这里出发，一路往北走，再也不回头。”

狐狸发出咕噜一声，似乎是很满意自己的新名字。

“你先去旁边休息会儿。”齐穹把狐狸放在离泳池略远的地方，脱下了外衣，跳入池中。

齐穹好不容易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污渍，立即感觉松快了不少。他盘算着去北边的某家大型超市里扫点货来，虽然普通食物并不是刚需，但生活用品还是必要的。比如衣物、洗漱用品以及饮用水等等。

尤其是桶装水，他打算在空间里囤上一些。泳池水虽然干净，但来源不明，他不敢喝。而且这么大一池，他也不好带走，物尽其用，那只能做清洗之用。

他穿上衣物，打着哈欠来到狐狸身边，蜷缩着身体坐在角落的黑暗之中。

倦意席卷，明明才晚上七点，但他不知为何困得睁不开眼。也许是白日里做的事情太多，了解的事情也太过繁杂，几乎无法消化。他这么想着，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召唤出兑换商店。

一大张列表呈现在他面，发出幽幽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