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血气散去了，你们可以上来找我。假设情况不对，不要恋战，保命要紧。”

展宏很少见到齐穹态度如此认真又亲切地讲了这么多嘱托，一时紧张起来：“齐哥，我我我和你一起……”

“要不怎么说你笨呢，你看你那样子能清醒着上去吗？”齐穹干脆把内心的吐槽也讲了出来，“立个死亡flag而已，看开一点。”

展宏差点都要哭出来了，这个人偶尔讲话是真的很吓人啊！

“行了。”齐穹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在小学恶作剧弄哭了同班女生的错觉，于是正色道，“我继续走了。”

小狐狸此时也醒了过来，迈着虚浮的步子，凑上前来，去蹭了蹭齐穹的掌心。它实在有些不甘心，它也没有想到自己中招得这么容易，两下就倒了。

“没事的，你好好待着。”齐穹继续把立flag精神发扬到底，他摸了摸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

他踏上台阶，冲入化不开的血气里。

地面十分干燥，除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以外，一切仿佛都安宁而正常。树木没有被雨水侵蚀，到处都没有生物，静谧得异常。

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强烈的排异感充斥着齐穹的脑海，这和他在医院内产生的感觉一致。

这是一种刻在灵魂里的呐喊，不能原谅，不可共存，不死不休。

他虽然痛恨血雨，但也没有什么路上就如此心绪澎湃的理由。他的内心只是莫名地一遍一遍，向他传达与血雨制造者互相残杀的信号。

这是命运。好像有人在他耳畔低语，这是命运。

齐穹终于看见了雾气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影，那一刻，本能的杀意瞬间灌满了他的大脑。他强行让自己保持着冷静，慢慢靠近。

就在这时，原本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肩膀一侧的道标蝶忽然扇动流光溢彩的翅膀，幽幽飞到齐穹面前，须笔直地指向那个虚影的方向。

完成自己短暂的使命之后，那蝴蝶定在半空，一片一片，化为火焰的碎片，消失殆尽。

也就是说明，毛叔的儿子已经找到了，就在自己面前，就是那个不远处的东西。

他宁愿称之为“东西”——

因为那个影子，不知道有多少高，表现出盘腿而坐的人形，一动不动，仿佛山岩壁上被雕刻出的巨大佛像。

齐穹之前一直徒劳无功地期待着毛叔的儿子还能活着，说不定只是被喜欢筑巢的怪物叼走当成了储备粮。

但目前看来，活着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毛叔的儿子，也可能变成了这个怪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终于达到了能够看清那影子真身的距离。

一座山。

这是齐穹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句话。

但不是一座以山石为基，以丛林为皮的山。

……这是一座散发着热气，依旧保留着生命的，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