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的风带着泥土的芬芳拂面。
出门往东,走过程家门头,前边还有四五户人家,整齐的沿着村道排列。圣水河就在村道向南一侧,宋婕可以远远看到圣水河南面的人家。越往东走,道路越宽敞,渐渐没了房屋。不远处,架了一座木板桥连通村南。从这儿沿河向上游眺望,同样的木板桥还有两座。
下游的河道两边,全是金灿灿的麦田。麦田中间一片空地上有棵参天大树,高如丘陵,冠似华盖。走进一看,尽是棵四人抱粗的老银杏。树下有一座院落,门头挂着牌匾——林氏宗祠。
“这就到了。”林氏领着宋婕拐进祠堂边的一条小道:“穿过这里,前边那片绿的就是我们家的菜地了。”
细细一条田埂只够单人穿行,两边金黄丰满的麦穗随着秋风起伏,蜿蜒的田埂时隐时现。不远处小小的一片翠绿,嵌在麦浪之间,特别显眼。
“娘,怎么就咱们一家种菜啊?”宋婕确实不解。
林氏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关照宋婕小心脚下:“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不是没有菜地,屋前屋后一小片,几代同堂的也尽够了。就你,跟那红眼儿兔似的,一天到晚嚼个没完!”回头看见宋婕一个趔趄,赶紧身手扶一把,“瞧我做什么,掐尖儿摘嫩的,难道还是我不成?!管他几垄菜地,都不够你嚼用。”
她老婆子每每在这翻地都跟做贼似的,生怕遇到那相熟的村邻,丢不起那人。
宋婕一脸讪讪。婆婆也真是,好似自己吃了几亩地一样。
拍拍怀里的小宝,今天窝在背带里晃悠着,睡得格外久些。低头一看,孩子竟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看她,又看看天。今天醒来居然没有叫唤着吃奶。
搂着小宝竖直一些,让他能够看看四周的景色。
“呀!嘎~”前所未有景色果然引起了小宝的兴趣。两个小手挥舞带劲,还时不时的对着身前的空气抓握。可什么都抓不到又让他困惑“诶耶?嘎~”
小宝能发出好多音节了,随着自己心情和需求咿咿呀呀的表达。有时候不高兴了,能叽歪好一阵子,牢骚的很。大宝却沉默许多,不是不会发声,只是不到关键时刻不出声而已。
按说那样冷冰冰的男子不应该有个话痨儿子,可小宝就是比大宝活泼。
不一会儿,大宝也醒了。但他只是皱眉看着眼前的陌生景象,不置一词。
婆媳两个到了地头,宋婕个农盲看到什么都新奇。
“娘,这一根根木签子竖这儿干嘛呀!”
“牵藤!”
“这两排叶子大些的是什么?”
“地瓜叶!”
“诶呀这个好吃诶!”
“那是喂兔子的!”
“那咱们吃什么?”
“能吃的在它底下,还没到时…诶!别!”林氏一个不留神,地瓜藤就被连根拔了!
宋婕蹲在地里,一手托着小宝,一手举着罪证。脸上表情无辜:“这叶子鲜嫩,好吃的!”
看着那连根带起的地瓜,比豆子大不了多少,林氏心累。还没等她好言相劝,宋婕又拔了一蓬。
“祖宗!那地瓜才丁点儿大,您老就放它再长两天吧!”老产婆赶紧丢了手里刨了一半儿的花生,跑去阻止。
“娘,我跟你说,这地瓜叶可好吃了,再长就老啦!”说完宋吃货拽起了第三蓬。
“你好歹给兔子留些啊!”诶呦,这三蓬地瓜要是长齐了,能装好大一篮子呢。林氏落寞的转身继续捞花生。
宋婕看看身旁的地瓜藤,梳拢了垒起来有一小摞,择去老叶估计够炒两盘。那地里的再长两天就老了,还是留着长红薯吧!红薯她也爱吃。
“娘,我看那后院儿的兔笼有些挤,咱们赶紧逮两头先吃了吧…”半天没听见婆婆回应,宋婕对着那蹲在地上的背影提议,“这两日就先吃兔子吧,先顿一只吃新鲜。完了再熏一只,能放得住,每日里削几片来吃吃,就当加菜了!省得您每日里天没亮就去村头等着那张屠夫割肉!”
“连肉都吃腻了……怪道你前两日对着那兔笼发呆!合着早就惦记我那几只兔子了吧!”
“恩,正好还能搞两张兔皮,到时候硝了给大小宝一人做双软皮小靴…娘,两张皮子够做吗?不行还得宰三只啊…”
林氏满脑门儿的黑线,敢情你这还是为了孩子,不得不吃咋地!赶紧加快了手里动作,把那落花生从土里刨出来。
“走了,走了。赶紧家去奶孩子!一会儿该做午饭了。”
宋婕匆匆将那摞地瓜藤塞进林氏的篮子里。
“你还真要吃这个啊?”
“…不能吃吗?”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林氏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紧一紧怀里挂着的孩子,挽着一篮子花生和地瓜叶,健步如飞。
宋婕嘻嘻一笑,踉踉跄跄跟上。
傍晚,程家大壮正在院子扎马,林家后院儿忽的传来一整吵嚷!
“诶呀,不行,娘,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