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阳县主瞅了瞅她的神情,又看向已经驶远的马车,挤眉弄眼道:“到底怎么了?和长公主起了冲突?”
萧昭避而不答,只道:“走,出城去。”
她走的很快,凌阳县主追着她,在她身后大喊道:“喂,出城干什么?不去书阁看诗会了?”
“心情不好,出城跑马去。”
凌阳县主深感不可思议:“这么冷的天去跑马,萧渊你简直是有病吧!”
她们这边吵吵闹闹,而另一边,长公主府也迎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长公主走进殿内,就瞧见不速之客正懒洋洋地窝在贵妃榻上,柔若无骨般躺着,迤逦长裙的裙摆毫不在意的拖在榻下地面上。
她问:“你来干什么?”
来客笑的花枝乱颤,朝她抛了一个媚眼,端的是无边风流:“瞧您说的,妹妹来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我的好姐姐了,来看看您。”
蒋蔓枝曾是长公主伴读,长公主本不该有伴读,这于理不合,奈何她有一个强势的母后,皇后力排众议,长公主的待遇昔年比太子也差不了半分。
二人一同长大,关系自然非比寻常。只是后来宫中生变,长公主在动乱中开始着手摄政,二人联系这才渐渐减少。
蒋蔓枝身为蒋宰相之女,与她严格古板的父亲截然不同,她生性喜欢热闹,不想婚嫁,甚至抛头露面在外经商,还在家里养了一堆面首。如此离经叛道,气的蒋宰相差点将她划出族谱,与她断绝关系。
长公主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在主座上坐下,“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以后再也不进汴京了吗?”
蒋蔓枝吃吃笑道:“姐姐呀,人家那不过是一时气言,气我家那冥顽不灵的老头子而已,妹妹哪里舍得这辈子都不入汴京,再也见不到您呢?”
长公主皱了皱眉,身子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一直紧绷着的脊背总算得到片刻放松:“你好好说话。”
蒋蔓枝听出她隐藏着的不耐,神色顿时就正经起来,说话也不再刻意拿捏腔调:“万寿节就要到了,听说今年北边草原的蛮子也会进京,我自然也要来凑凑这热闹。”
蒋蔓枝虽是女子,但从小跟着长公主学习,加上有个那样学问渊博的父亲,耳濡目染之下,见识不比大燕大部分男子差。
北边云阳战场上大燕并没有占得上峰,顶多与草原各部算得上是各有输赢,彼此对峙。在这样的情况下草原突然来人,不免让人心生警觉。
“你也知道,我在北边的生意可不少,倘若大范围的战乱真的要起了,北边的商铺我就得赶紧撤了。”
长公主按了按眉心,疲倦道:“北边情况暂时不明,我还在派人查探,一有消息我就会派人通知你。大燕与草原诸部迟早会有一战,但最好是我们占据主动地位,并将战争放在草原之上,以此将国内和百姓的损失降到最低。但现在还不行,大燕失了先机,之后便处处被动。”
蒋蔓枝也跟着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她觑着长公主的神色,小心问道:“......是因为云阳王去了吗?”
长公主面上依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看着她:“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不过就是杀了个人而已,云阳怎么就废了呢?”
蒋蔓枝虽然没有开口,但她的表情显然已经说明了她的赞同。
“你知道云阳的历史吗?”她问。
蒋蔓枝迟疑道:“好似就是边疆城池,历经战乱,当地百姓十分骁勇善战。”
长公主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此次万寿节不太平,你既然回汴京了,便回家里去吧。这种特殊时候倘若你只身在外,蒋大人蒋夫人会担忧的。”
蒋蔓枝冷哼一声:“那顽固不化的老头,见到我回去,肯定又是让我跪宗祠又是要请家法,怎么疼怎么狠就怎么来折腾我。”
说虽然这样说,却也默认了自己会回去这个事实。
“其实我此次前来确有一件要事。”蒋蔓枝脸上重新带起明媚的笑容,她凑近长公主,暧昧道:“听说长公主殿下收了云阳王世子?”
长公主顿时感觉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轻微的跳动仿佛挑动着神经,连带着她整个脑袋疼痛欲裂。她用力按了按眉心:“不过是流言罢了。”
“可我听说了一些事情,那萧渊昨日刚杀了廖七,之前也一直四处惹事。自从她进京以来,惹出来的大小祸事不可计数,对您多多少少造成了影响。她闯下的那些祸事并不重要,哪怕她再纨绔,您总也压得住她。但关键是您的态度,您对她委实太过纵容。”
长公主神色晦暗难辨,看不出喜怒,蒋蔓枝见她没有直接发怒,才接着说下去:“可萧渊此人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那般无害,她身为云阳王世子,在彻底失势的前提下,却能靠着您的庇护在汴京何等肆意度过这三年。她想杀廖七便直接杀了,不管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但动了世家还能全身而退,前后无一纰漏,此人心思深沉,且极度隐忍,狼子野心,异常危险。”
“这种人,要么彻底收服,要么杀之后快。如此才能解决后顾之忧。”
长公主只说:“不杀。”
蒋蔓枝磕巴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她神色古怪,良久,突然道:“殿下,您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