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见不得人哭,他索性起身,在不大的包厢内寻起了酒来,他来回踱步,寻了半天,半点儿跟酒相关的东西都没瞅着,顿时没了心情。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了看桌子上茶壶,心里一阵冷嘲热讽:“一个伪装成马场的赌场窑子,连酒都没有,装什么清高啊。”
一旁的姑娘擦净眼泪,恢复平静,见易天行有些魂不守舍,似是看出了他的心事一般,柔声道:“别找了,马老板担心这里的客人不愿意在天亮前离开,特意没有备酒的。”
“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易天行摇头笑道,语气里充满了讥讽之意。
姑娘见易天行消停了下来,见他也不是什么坏人,便试探性地问了问:“你......能说说那个瞎子的事情吗?”
易天行见姑娘强压着自己内心的迫切,提着胆子强颜欢笑地来问自己这个陌生人,顿时心里软了几分,他喝了口苦茶,表情古怪道:“顺序反了吧,不应该是你先告诉我你跟那瞎子是什么关系后,我再告诉你瞎子的情况吗?”
姑娘听完后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话了。易天行见这姑娘虽然也是那种很有味道的女人,但似乎与马老板不是一路人,遂也放弃了套话的念头,敞开了心扉。
“这样吧,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但是相对的,你也得跟我说说我想知道的事情,行么?”易天行笑道。
姑娘仍是没有开口,但见易天行仍旧盯着自己不放,只得点了点头。
易天行见姑娘终于肯开口了,顿时觉得心里一松,他起身看了看门外,见门外依旧喧嚣嬉闹,确认了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喝起了茶来。
“姑娘怎么称呼,哪里人士,来这里几年了?”易天行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奴家本名田小翠,洛阳人士,父亲是洛阳城东的铁匠,半月前奴家陪同姐妹们一同去灯会闲逛,谁知却被人用麻袋套住给带出了洛阳城......”
说着说着,小翠便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脸哀苦,似是勾起了伤心事。本来像她这种风尘女子,最擅长的便是在男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此刻的她却是不知为何,面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仿佛丝毫掩饰不起来自己,冥冥中似是有一种力量,一种极其温柔的力量,让她忍不住想要对其倾诉。
“带出了洛阳城?”易天行下意识地重复道,因为在他看来,这个赌场是建在马场地底下的,理论上应该还没出洛阳城才对,小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带出了洛阳城呢?
“对,奴家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破旧的城隍庙里,那城隍庙正是洛阳城郊的一座前朝修建的古庙。”田小翠顿了顿又道:“跟奴家一同被拐走的还有好几个姑娘,大家都是从不同的地方被拐来的,醒来时我们都身穿白衣披头散发,当时还以为我们都死了呢!可是还没等我们说话,便又被人贩子用药给灌晕了。”
“那你与门口的那位瞎子是什么关系?”易天行问道。
“他是奴家的救命恩人,他曾经不是瞎子,他是为了带奴家出去才被马老板戳瞎了双眼......奴家......自那以后便发誓,非他不嫁!他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吗?”
“啊啊,你放心,他还活着,而且似乎除了眼睛瞎,并没有受什么其他的伤。”易天行顿了顿,道:“能详细地说说你跟他的事情吗?”
易天行话刚说完,小翠顿时陷入了回忆,眼睛里泛着无法形容的光芒,她正了正身子,尽量让自己不要显现出过多的悲伤,她的举止她的神态,都一改之前的怯懦,显现出了一副饱经训练的端庄。
“他......是奴家接待的第一个客人......”
田小翠缓缓地说道,伴随着她的回忆,易天行的思绪也跟一起回到了半个月前......
半月以前,洛阳城里道士赶尸的前一天晚上,整个主街灯火通明,虽不是元宵节但这洛阳城灯会的规模却是一点儿也不小。只见整条主街从城门到明堂天宫应天门,处处张灯结彩,各个商贩纷纷推着小车,拉着小马,做起了买卖;时不时还会有些舞龙舞狮在空旷的地方路过;各种卖艺的吆喝的江湖人在街边的小角扎堆,好不热闹!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数那大大小小如玉珠般挂着的五彩灯笼。每个灯笼上都有独特的纹饰,有画的有字的,有些是名人画家手绘的传世之笔,也有些是落魄书生的呕心沥血之作;每个灯笼都点着蜡,在不大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衬着空中皎洁的月光和炫目的焰火,绘成了一副唯美的洛阳夜景图。
在这热闹唯美的“夜景图”内,田小翠陪着友人一同逛着灯会,友人名叫骆传香,身边还带着个与之年龄相仿的丫鬟双儿,他们三人无话不谈,一路从街头逛到了巷尾。
那时,洛阳城的夜,是热闹的,是欢乐的,是无忌的。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三人还没作分别,便一同被巷角的几个黑衣人给蒙住了口鼻昏了过去。
骆传香与双儿纷纷昏厥,唯有田小翠迷糊之中还留有一丝意识,还没等到黑衣人将这三人扛至目的地,这田小翠在半路中便已经先行醒了起来。
田小翠只觉一阵口渴,虽然神志依然有些不清,但是却是下意识地开始说了话。
“水,我要喝水......”
田小翠不停地重复着,黑衣人听了一路,终于气不过一把将田小翠扔到了地上,顿时疼德田小翠蜷缩成了一团。
“水,我要喝水......”田小翠仍旧呢喃道。
黑衣人作势要再灌迷药,却被另外一个黑衣人出面阻止。
“你做什么?你想要她变成傻子吗,这药一天只能用一次的!”黑衣人阻止道。
“是啊,傻了可就卖不了多少钱了啊。”另一名黑衣人听了也阻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