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出了什么事？”

“蔡斌快来帮忙。”

“帮忙？”蔡斌眉头微皱，顺着月珂指点，立刻就看到远处山溪边，有名伤者正在挣扎，可惜伤势太重，不仅没能成功脱身，反被溪水卷落，眼看着就快要冲下十余丈高的山涧。

“小郡主，这人伤势太重，根本没有救的必要，再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蔡斌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道长虹自月珂手中闪现，随后匹练般飘出，将山溪中的伤者卷了过来。

“你先替他包扎下伤口。”月珂转身吩咐，脸上一片赤红，因为被救者身上伤口极其骇人，更重要的是对方连一片裹身之物都没有。

“包扎伤口——”蔡斌明白月珂所说包扎，实际上是让他拿出衣物，顿时一阵腻歪，恨不得一脚将对方重新踹回溪水中。

“玛德，真他娘的晦气！”

蔡斌暗中怒骂，但还是取出了来东荒前新购置的备用衣物替对方换上，随后开始劝说月珂跟自己离开。

“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他？伤势太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早晚也是个死，能有衣冠入葬，都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蔡斌不耐烦道，隐隐觉得月珂是在消遣自己，同时有种无比晦气的感觉。

“不行，我们一走了之简单，可他就真死了。”

“你——”蔡斌暗怒，可注意到月珂坚定的目光，以及对方身份，当下语气缓和了不少：“这个人仅外伤就不下十余处，个别地方甚至深可见骨，如果是修士还好说，但一介凡人，即便将外伤治好，内腑生机依旧无法接续，早晚还是个死。”

“总要做些什么才好。”月珂取出一丸丹药，塞入伤者嘴里，轻声道：“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用不用给家里传个讯息？”

“独孤。”

“独孤？是你的名字吗？那姓氏呢？还是姓独名孤？”

“——”

周通看着蹲在旁边的小姑娘有些无言，随意用了个假名，不曾想对方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个不停，总不至于说自己叫小败或者败天吧。

“我——”

正准备胡诌几句呢，周通猛不丁察觉，一股磅礴能量自腹中爆开，五脏六腑乃至经脉血骨，里里外外都被包裹浸润，短短片刻的功夫，生机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九黎元天神丹！能起死人肉白骨！你竟然把这样珍贵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用掉了，还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你知不知道，九黎元天神丹，不知多少寿元将尽的老辈高手求都求不到？”蔡斌起初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察觉到周通身上灵气波动以及虚空中隐隐弥漫的清幽药香，震惊的差点没跳起来。

“不是九黎元天神丹，那东西我也没有，这是调理血气，滋养生机用的清羽明华丸，再普通不过了。”月珂解释道。

“普通？”蔡斌差点没噎死，清羽明华丸确实很普通，神朝内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能领取，但专供圣皇子祠所用的东西，名字一样，炼制材料能一样吗？

“就算——嗯？”

蔡斌脸色阴沉，组织着语言，准备就此事好好批评下月珂，要不然继续下去那还了得，只是一句话还没说完，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盯住周通道：“我早说过，救他纯粹是浪费时间，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月珂神色微变，低声道：“明明生机重现，越来越浓烈，怎么一下子会断绝？”

“哎。”

周通心下暗叹，却没有多少失望情绪，因为这样的事情，最近已经发生过无数回。

之前他力拼四位半步大能，不曾想释放出方天画戟中混天道祖的精神烙印，并因此招来雷劫。

如果普通雷劫还好说，谁能想到内天地也在同一时间渡劫，再加上英灵阴兵以及神魔异兽暴动，内忧外患下，哪怕有黑暗仙金镇压依旧被击穿，轰爆，以至于最后只留下一颗头颅成功遁走，可谓凄凄惨惨戚戚。

虽说其后重组了肉身，可不知什么缘故，生机在持续一段时间后就会像现在这样无比突兀地断绝，死意盎然，偏偏又非寻常意义的逝去。

“活死人吗？”

周通猜测，现在的状态或许和额骨上那枚符印有关，可惜数次尝试也不曾破解，而且他有种感觉，经历了内天地破碎，雷劫洗礼后，卍字印似乎益发变得神秘，稍稍转动，仿佛能沟通幽冥，似在借助幽冥之力孕育一头绝世凶胎。

有朝一日凶胎孕化为真正的生灵，或许也就是他彻底陨落之日。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所谓凶胎，实际上与神魂有关，念力结符，符孕元神，为永生，为永恒。

“到底哪种最接近真相？”

生死断续，如团团乱麻缠绕在身，灵识都似被蒙蔽，无法感应天地大道，以往那种烙印虚空，大道加身，四方灵气百川汇流的特征业已不在，仿佛通天坦途一下子被截断，彻底沦落为凡俗。

不过这种状态并非一成不变，死意遍布全身后，生机又会复苏，两者大概会间隔小半个时辰，且有很大几率进入虚弱期，就比如之前他甚至连溪水都无法渡过，差点被卷下山涧。

可一旦渡过虚弱期，尤其处在死境中，实力会突兀暴涨，按照周通的估算，最差都在仙台第一重天，但实力暴涨对他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个时候心神会变得无比阴暗，充满杀戮与毁灭之念。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有神虹降落，月欣越众而出，眼神扫过月珂、蔡斌道。

“公主——”蔡斌上前如实禀告。

当得知这里发生的事后，月欣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之所以带你四处走动，为的就是磨炼你的性子，你倒好，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可怜！”

“他不是阿猫阿狗。”月珂小声辩解道。

“你还敢顶嘴？”月欣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珂珂，公主殿下也是为了你好，以你现在这种性子，怎么敌的过那些手段阴狠的胞族？不提胞族，有朝一日行走于外，没了庇护，也没人顾忌圣皇威名，迟早也会吃个大亏。”旁边老妪拄着拐杖上前，同样责备道，随后又劝说几句，这才回头狠声道：“都是死人吗？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不快将这厌物给我丢进河里？”

“不行！”眼看几名扈准备把周通丢进河里，月珂立马上前阻止。

“郡主！”老妪有些不满，但她知道，这位郡主幼年时曾在凡俗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且天性良善，又深受几位大能喜爱，所以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分。

“好，既然你想救他，那就靠自己，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这么个半死之人救活！”

直到此时月欣才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周通：“生机几近断绝，仅剩一口气，仙神下凡都没用。”

“奇怪，清羽明华丸梳理血气，延续生机效果很好，而且你身上的伤势也全部复原，怎么还是这样一副模样？”

月欣等人离开后，月珂蹲在周通身边，仔细探查片刻后，又喂了几颗丹药，可结果和前次一样。

只是一来她并非妙手回春的圣手，二来自得了齐士府高手出现的消息后，一行人不敢再耽搁，果断开启域门开始横渡虚空，短短大半天的功夫，就到达东荒北域，瑶池圣地所在的地方。

“双子王、羽化王、金家传人还有这么多圣地的圣子、圣女。”

身在虚弱期的周通也被带到了瑶池圣地，此时远远瞥了眼，立刻就认出了许多“熟人”，不过真正让他感兴趣的是，同样刚刚赶到的一名老者，人族绝顶大能——南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