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蔷买鱼似乎为了请人吃饭,在“陈家鱼鲜”前逗留片刻又像为了刻意逃离谁?见鱼鲜店走出个男人看着自己,她对将生说还是回去算了,晾着人家太久也不礼貌。
四舅公见美女走了,有点失望,但想起今天来这儿的主题,就扯过围裙自己系上,“你和小潘溜达溜达去。”
“没什么好溜达的。”将生说我们不熟,哦,他带来的那些鱼是多少钱?
“两千块,人家也是有诚意了。”四舅公再掌刀,“你不是说过来吴中几年都没好好逛过么?小潘熟悉,让他开车去带你转转。”
陈将生老家在县乡,因为读书杀鱼来到吴中,除了学校和生活的地方,她对这儿并不顶熟悉。记忆最深的还是小学春游到了灵岩山,寺外有座叫“落红亭”的景点。她班上有几个痴头怪脑的调皮男同学指着落红亭对整饬队伍秩序的班长舒窈说,“你晓得落红啥意思不?你们女孩子以后和男孩子做,要是没有落红就不是处女。”
小学五六年级的男孩子已经有的没的东扯西拉地懂了些错误的初级知识,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惹得平时眉目英气的小班长就气哭了。显然,小班长也懂得点错误的初级知识。
陈将生也懂,还一巴掌推了那个大嘴巴男同学个趔趄,两个人就在落红亭前扭打起来。结果是舒窈哭得更厉害,因为陈将生和男同学两个人的脑袋都磕落红了。
但是小潘也已经走出来等着将生,潘文秋也招呼,“去吧。”陈将生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妈妈、四舅公和小潘联手掐住头的鱼。
她点点头,摘下围裙换了鞋子,仔仔细细洗了手,还是带着隐约的鱼腥味离开店。从西门出去前瞟了眼贺蔷的店,发现她店里坐着个看起来满体面的中年男人,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怪和谐。
小潘问想不想去灵岩寺?去那儿吃碗素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将生说不去。到灵岩寺后山爬着没意思,你会不会开摩托车?搞辆能上牌照的川崎KLX230,人在林道里冲上去跟轻功一样。
小潘哑了两秒,嘿嘿一笑,“你还会骑越野摩托车啊。”
将生点头,停下脚步指着牛仔裤小腿上的破洞,原来那儿有条竖长的伤疤经过,“在老家骑时翻沟里了,赔了人家摩托钱几万块,赔了我这条小腿半年。”
小潘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贤惠的女孩还有这么“野”的一面。想了想,又问要不去凤凰街找点吃的?可现在还不是饭点。他构想过一些活动,反正本地寺庙园林湖景农家乐古镇多得数不清,但听陈将生似乎是那种愿意找点刺激的人,转念一想,“我同学开了剧本杀店,要不要去玩玩?”
那行吧。将生说我不懂剧本杀,听说还要哭啊说台词什么的,我没进电影学院进修过。小潘说我也不懂,但是有主持人带氛围,场地也很逼真。我们可以玩儿那个惊悚类的。你要是怕,我们换别的。
将生冷冷一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去吧,玩惊恐的。”
四舅公的V信在一个小时候陆续收到小潘疲惫的语音和将生懒懒的声音。
小潘说我们可能不合适,玩剧本杀嘛从侧面棺材里蹦出个鬼,她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抓住人家头套一边掀一边问工资多少钱一个小时?在里面热不热?力气忒大,人家主持人让她松手都不听。我好没面子,我和她玩不到一起。
将生说四舅公我先走了,你来给小潘送条裤子。又说买鱼的三千块我转给他了,附转-账和收-款截图。
四舅公叼着烟地铁老人看手机脸,“没出息。”他心里骂小潘,抬头对潘文秋笑,“将生应该上天做那个宇航员,心理素质太好了点,我看飞船在天上滚几百圈她心脏都不带加速的。”
这事儿算是黄了。将生也没着急回农贸市场,难得忙里偷闲,她在市场附近找了家馆子吃点家常饭菜,点了樱桃肉、咸肉千张和清炒草头,加一瓶橙汁。她也不理会潘文秋在信息里一句句地问,“和小潘玩的怎么样?”“你觉得他怎么样?”“你说句话啊?你四舅公说去找小潘了,没出事吧?”
这时将生才摁住录音键,“他玩剧本杀吓得尿裤子了,我不方便留在那里。”
潘文秋说你也是的,玩什么剧本杀,杀来杀去搞得人家没面子。真尿了?那不行的,那不是前列腺增生就是脑梗,年纪轻轻的,真看不出来。你在哪里?回来吃饭不?
将生说不回了,她在外面吃,之前的尿骚味闻得人犯恶心,她透透气。她拽人家头套那不也是看到小潘给吓得在地上开始爬了吗?治愈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消解那个情境。将生高中虽然没读完,但这方面钻研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