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工后,柳清云本以为凭他这一天的表现,晚上迎来的定然是狂风暴雨。谁知道赵彩花虽然全程黑着脸,竟然什么也没说。
只是晚上回了房,耳聪目明的柳清云听到了赵彩花小声叫柳保根去他们房里的声音,几人嘀嘀咕咕地在屋里说了半天话,柳清云对此心中有数,就等着看他们准备做什么呢。
第二天大家还是照常上工,柳清云按着昨天的方法又混了一天。
到了晚上,柳小兵两口子估计是再也忍不住了,晚饭都没吃,就说道:“你们都大了,老三也马上就要结婚了,再住在一起也不方便,我已经让叶子去叫大队长了,咱们今天商量一下把家给分了吧。”
昨晚赵彩花就跟柳小兵和柳保根提了柳清云干不了活的事儿,说他那一房还有仨孩子,光靠姚秀英自己,就算再能干,一人也养不了他们一房几口人,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家里。
可让他们养着不是亲生的老大一房人,大伙自然都不愿意,所以就决定分家了。说是分家,其实他们都说好了,就是把老大一房给分出去,其他人该怎样还怎样,分家就是个名义。
“咱们家的房子就这么几间,分也没法分,干脆就把咱们家的老宅分给老大你们一家吧,也省得你再花钱盖房了。秋收刚分的粮食你们两口子可以带走你们俩的口粮。咱们家这些年嫁娶花销什么的,没剩下什么钱了,前两天还给你看病花了不少,也没得分了。你要是觉得没什么问题,等大队长来了,就让他做个见证。”柳小兵对柳清云说道,显然这几人昨晚就已经商量好怎么分了。
柳清云闻言回想了一下柳家的老宅,那所谓的老宅就是两间破屋子,从前他们一家在那儿住来着,后来赵彩花生了好几个孩子,孩子慢慢大了,不够住了,柳小兵两口子就咬牙在现在的地基上盖了新房子。那破屋子荒废多年,早就漏风又漏雨,没法住人了,重新修葺和盖新房也没啥区别了。
粮食就先不说了,节省点也不是不能吃,关键是原主两口子这么多年来基本上都是拿得满工分,尤其是原主,十几岁就开始下地干活了,生长队每年分的钱总该有他们一份吧,这些年他们几乎没花过什么钱,前两天看病打了两天针又能花多少。
柳清云从小到大没为钱发过愁,他靠自己也不是挣不来钱,但原主在这个家里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他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起码得隔应柳小兵和赵彩花一下。
所以他上前一步抱住柳小兵的腰哭喊道:“爹,娘,我舍不得你们呀,村里都是跟着老大养老的,不如你们跟我一起搬去老宅吧,我给你们养老,这样咱们就不用分开了。”
柳小兵忍了又忍,才没出口让他滚,可也不知道这老大哪儿来得这么大劲儿,自己用力挣了半天,也没把他挣开。
柳和平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孩子似的抱着个瘦巴老头,干嚎不止,那画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柳清云看柳和平来了,戏瘾更足了,越发不愿意松手了。
“爹,娘,你们不同意和我一起搬去老宅,我就不分家,我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你们,一天见不到你们,我就心慌,我死也要待在你们身边……”
柳清云唱念做打地表演了一番,就差撒泼打滚了。这也是从前他的师兄和师侄都不敢把无相宗掌门之位交给他的原因,他戏瘾一上来,那是真不要脸呀。
柳小兵和赵彩花两人让他恶心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偏偏他一口一个“不愿意离开爹娘”,“死也要死在爹娘身边”,任谁看了都是个一心孺慕爹娘的大孝子(大傻子)。
他们家的事儿旁人其实都看在眼里,柳家老大不是亲生的,柳小兵两口子对他很是刻薄,村里几乎没人不知道。
这会儿柳清云这么个表现,在柳和平看来,就是从前都有些傻的人,发烧生病后,更傻了,难怪干不了活呢。
柳清云不管别人怎么想,只一味的哭嚎不止,赵彩花让他嗷嗷的,头都一抽一抽的疼,眼看着他放开了柳小兵,准备来抱自己了,吓得赵彩花连退了三步,制止道:“你给我站住!”
柳清云委屈不已地站在原地,看着赵彩花的眼神就跟被人抛弃的小可怜似的,赵彩花让他看的不光头抽抽,眼皮也开始抽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几岁的孩子被爹娘扔了,弄得赵彩花也开始怀疑柳清云是不是发烧烧傻了。
赵彩花理了理思绪,勉强挤出个笑容说道:“老大呀,你们家还有好几个孩子呢,我和你爹就不偎着你过了,也不用你养老,你养好孩子就行了,我们还有你二弟呢。”
柳保根被柳清云刚才那番表演搞懵了,听到赵彩花提起他才回过神来,连忙接话道:“对,对,大哥你不用担心,有我给爹娘养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