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说笑了,小的这就回县衙调集人手。”
姜叔夜一摆手,正色道:“等你凑齐人,黄瓜菜都凉了,记着,奕通坊的人,一个也不许放跑!”
武侯点点头,心里一叹。
邓太岁啊邓太岁!该着你倒霉,得罪谁不好,偏偏惹人家屠帅的儿子。
这会神仙也救不了你喽……
姜叔夜回转身,凑到云麾将军耳畔,悄声道:“揪出那个叫邓茂才的,我要他项上人头!”
韩先奉心领神会,这个性邓的,想必就是这家赌坊的老板。
小侯爷挨打这事儿,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蓄意谋害安阳侯之子,抄家灭族都不为过!
韩将军点点头,撇嘴一笑,欣慰地看了眼姜小侯爷。
果然有老侯爷的风采,够狠!
可回过神再一想,这还是平日里那个认识的三郎吗?
大队人马离开后,姜叔夜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将发髻整理好,踱着小四方步朝着对面凉茶铺而去。
“醒醒,去看戏了!”
老魏晃了晃肩膀,耷拉着脑袋吐出一句话。
“这幅鬼样子,你自己弄的吧?”
“呦,长了千里眼了?”
“赌钱就赌钱呗,还行侠仗义起来了……不过也好,借天策府的手为民除害,这才是真正为你阿耶积福!”
姜叔夜嘿嘿一笑,拿起茶碗喝了个底朝天。
在外人眼里,当众殴打安阳侯府郎君,而且还是因为人家赢了钱……
这事儿传出去,赌坊所有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别说他一个糠市的地头蛇,恐怕除了当今太子爷,神都没人躲得过这种灭顶之灾。
而此时,胆战心惊的不止围观的百姓,还有不远处茶社二楼的端木父子。
这二位也是刚来不久,目的是来找邓茂才的。
买卖人口的牙行生意,只是端木家的产业之一,每年获利颇丰,并全权委托给了邓太岁。
不过此行的目的,可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漕帮的事情……
端木家的生意盘根错节,每条线用的人都不一样。
东夏漕运极为发达,一直是官商并举。
端木一族明面上掌握着官运,看似与漕帮势同水火,争抢生意
实则,不过是在演一场双簧。
听说邓茂才今日要与漕帮火并,这才急匆匆赶来北市,可惜晚了一步。
端木三爷涨红着脸,盯着平日里自诩能干的儿子。
“这就是你养的狗,和漕帮的事儿还没完,又闹了这么一出……”
“阿耶,这不能怪麟儿吧?谁知道姓姜的会跑来这种腌臜之地!”端木麟委屈回道。
端木仲一拍桌子:“早就和说过,邓茂才生性暴戾,行事阴绝狠毒,是一头喂不熟的狼,难以掌控,可你偏偏不听!”
端木三爷言罢,回头看了眼奕通坊:“略卖人的买卖以后不要做了,和他的这条线彻底断绝,莫因小失大……他们对付的是赌坊的人,漕帮暂时没事儿。”
“每年上百万贯钱呐……不要了?”
端木仲冷哼一声,瞪了眼有些不服气的儿子,拂袖而去。
瞅着姜叔夜那副惨样,端木麟之前幸灾乐祸的高兴劲儿,瞬时烟消云散。
端木家产业那么多,也不在乎邓太岁这一摊儿。
可落在自己口袋里的几十万钱打了水漂,那就另一说了!
“姓姜的,屡屡坏我好事,你等着……”
…………
韩先奉留下十几骑看守奕通坊,不许任何人靠近。
而谛听坊的高手们,早已潜藏踪迹,隐于闹市。
已是废墟瓦砾的北市第一大柜坊里,除了昏死过去的那帮打手,唯一喘气的,就只剩下来汝臣和刀疤脸。
“我问你,从福德坊拐来的女子,其中一个叫姚娘的,藏哪儿去了?”
来猴儿青筋凸起,双眼冒火,揪着刀疤脸的衣襟恶狠狠问道。
这位九品武夫的气海雪山已经被废,嘴角躺着鲜血,脸色煞白。
可骨子里的狠劲,依旧不改。
只见他轻蔑一笑,反问道:“方才那位郎君,究竟是什么人?”
“安阳侯府,姜家三郎!”
刀疤脸听罢,浑身一哆嗦,心里即刻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顿了顿之后,他抬眼打量着眼前一脸书卷气的不良人,漏出一副钦佩的表情。
“好一招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