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楼,牡丹苑。
一袭如血红衣,衬得娇羞如花的宁芙蓉双颊绯红,灿若晚霞。
她不是不想去找姜家三郎,可人在青冥,外人想踏足比登天还难。
大和尚晁膺的伤,也日渐转好。
也许再有数日,自己就得赶回越州复命。
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一面朝思暮想的人。
费长房缩不尽相思地,女娲氏补不完离恨天……
坤陵地宫的一幕幕,不停回荡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兴许是习惯了多年的虚情假套和勾心斗角,一旦有人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刻,挺身护她。
一颗硬了许久的玉壶冰心,便悄无声息地融化消弭。
此时,姜叔夜瞧着她痴痴望着自己,也不说话,脸一沉问道:“我有话问你!”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登时惹得宁芙蓉柳眉一竖。
“你……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浮香楼妓子吗?”
姜叔夜不想多费唇舌,继续道:“南方运入神都的巨兽骸骨,到底是什么?”
红衣女子先是一怔,随后冷冷扔出三个字。
“不知道!”
心急如焚的小侯爷吐出一口浊气,嘴角一撇:“知道本郎君,为何让你们平安待在神都吗?”
“威胁我?”宁芙蓉嗤笑道。
“不是威胁,姜某一直觉着姑娘绝非蟾贞子他们那般,尚存一丝良知,之所以听命黑袍毒士,想必,你也被种下玉蛊了吧?”
红衣美人听罢“玉蛊”二字,唇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是又怎么样?赶紧滚,有种带着你侯府人马来,大不了玉石俱焚!”
姜叔夜听罢也不气恼,语气缓和道:“倘若我解了你这玉蛊,能否将实情吐露?”
“笑话,主公的蛊虫,天下无人能解,别说是你一个纨绔子,就算是青冥的米祭酒,也束手无策。”
宁芙蓉说罢,轻蔑地瞪了他一眼。
小侯爷微微一笑,近前几步后,从袍袖里拿出一颗丹丸。
米粒大小,通体成黑褐色,还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儿。
姜叔夜望着她那副满面不屑的表情,解释道:“吃了它,保你药到病除!”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想杀你,本郎君有一百种办法,何必多此一举……”
宁芙蓉盯着他手心的丹药,捏着鼻尖暗自思忖。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光是侯府枯槁老人和他的师傅东方老儿,想取自己和大和尚的命,易如反掌。
而且,被人掌控命运的滋味,她早就受够了!
若有朝一日祛除体内蛊虫,哪怕只能呼吸一天的自由空气,让她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宁芙蓉眉眼微抬,扫了眼满面真诚的姜家三郎,诺诺道:“这东西,真的可以?”
“解不了蛊毒,本郎君给你填命!”姜叔夜信誓旦旦言道。
管不管用,他真不知道。
这颗从九品武夫乔良那儿得来的药丸,彼岸阁的说法是尽除百毒。
阴缕衣可护肉身,却无法避毒,好玩意儿当然的留着自己享用。
不过今日事出紧急,只能用此物换情报了。
至于能不能解了“玉蛊”之毒,鬼才知道。
此女的性格,他也多少能猜出几分。
动粗,估计也是宁死不屈……
死马当活马医吧!
抱着一线希望,以及对渴望自由的宁芙蓉接过丹药,仰头吞了下去。
俄顷,只见她朱唇微翕间不知念叨着什么,扶风弱柳的身躯如上弦弓弩,双拳紧握。
瞧这幅紧张兮兮样子,估计是准备对抗体内蛊毒发作。
同样紧张的小侯爷,屏住呼吸,眼瞪如铃,认真观察她的反应。
半步圣佛境的智犍连,以及五品神符师临死前的惨状,姜叔夜可是历历在目。
这颗丹药倘若真的不管用,那可糟了!
只见此时呼吸急促的宁芙蓉,香汗顺着两鬓不停流淌,鼓囊囊的胸脯上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