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和她长得像的人,她有没有姐妹?”
莫宁的猜测跟我一样,是比起死人复活更相对合理的猜测。
小明查了一下:
“王金凤是有个姐姐,但在15年就去世了。”
“小孩子会乖乖跟她走,要长得多像啊?”
顾还的话点醒了我,整件失踪案最大的矛盾点在于:为什么林珊玥会跟着王金凤走?无论这人是王金凤,或是与王金凤长相相似的人,林珊玥都不应该和“去世的奶奶”离开。太奇怪了,难道林珊玥不知道奶奶去世了?或者小孩子对于“死亡”的理解和成年人不同?
“明天我去林珊玥家一趟吧,也许能查出什么线索。”我说。
“我也去。”顾还响应我。
莫宁看了眼手机,起身与我们道别:
“我得走了,我弟来接我,明天见。”
由于昨天的意外,今晚我和顾还都特别谨慎,值班室在一楼,有扇靠走廊的推拉式玻璃窗,没装窗帘,以便值班人员随时查看外面的情况。
我们把门窗锁好,用椅子把门堵上,以防有人侵入。
睡意朦胧时,顾还开口叫我:
“全哥睡了吗?”
“没……干什么?”
顾还的声音有点忸怩:
“我想嘘嘘。”
“那你去呗。”
“你要不要也一起去?”顾还又是一个倒挂金钩,垂到我床边一脸期待,“干脆一起去吧?不然椅子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我无情拒绝顾还的邀请:
“你是小学女生吗?还要一起手拉手上厕所。”
“我好心邀请你,不去算了。”
顾还哼了一声,自己去上厕所了。
厕所在走廊的另一头,这大冷天的,除非是憋得要拉裤兜里了,否则我实在不想去。老式派出所的值班室怕脏,一般只配洗浴设施。早些年没什么讲究的,都是用矿泉水瓶。
我无聊打开朋友圈,刷到我妹十分钟前的动态,晚睡被我抓到,我给她点了个赞,让她自行体会。我刚放下手机,余光瞥见窗户外面站着个人,吓得我从床上跳起来,脑袋“咚”地撞到上层床板:他妈的是顾还!神经病啊臭傻逼大半夜的脸贴在窗玻璃上看我!
我惊魂未定地躺回去:
“你吗的吓死我了!门又没锁你自己开。”
顾还似乎没听见,中邪似的非要从紧闭的窗户进来,他的身体砰砰地撞击着窗户,五官在窗玻璃上挤得严重变形,他的眼珠从眼眶里暴凸出来,修挺的鼻梁压得露出黑洞洞的鼻骨,原本就薄的嘴唇后隐约透出牙齿形状——再这样下去他的脸要烂了!我赶紧跑去给顾还开门,冷风一吹我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爆起——门外空无一人,走廊上空空荡荡,连鬼影都没有。
……我出幻觉了?那个企图从窗户进来的顾还消失了,我凑近窗户观察,玻璃上均匀地沾着一层薄灰,没有任何物体接触的痕迹。
“你还说不上,被我发现了吧!要不要你来上我等你啊?”
走廊尽头的顾还朝我大喊,他正在厕所门口的洗手池洗手,随后向我走来。
我望着越走越近的顾还,开始对自己所经历的“真实”产生了怀疑,也许我正在做梦,就像我梦到那个鸭舌帽男,我需要一个契机,如今我怀疑那个契机就是老民,我应该让他打死的,之后我就会醒来,任何诡异的怪事都没发生,所有一切都只是梦——
“全哥!”
顾还双手一合,“啪”地拍在我脸上,当场把我打回神。
“男人,你胆敢拒绝我对你发出上厕所的邀请?”
我能够触碰到顾还,至少眼前这个顾还是真实的,也可能只是我可以触碰的“虚假”,这一刻我终于惊恐地意识到,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非源于未知,而是迷茫,人可以探索未知,却无法战胜自己负面的精神状态。在父亲失踪的头两年,我整个人都陷入无助的迷茫之中,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找他?恨他?忘记他?我不应该再想了。
我抓着顾还的手臂,说:
“今晚我们睡一床。”
“啊?”顾还愣了愣,“这怎么挤一床,床塌了怎么办?”
“……我有点怕。”我不得不说出实话。
这下可把顾还嘚瑟坏了,他把手兜住耳朵,欠嗖嗖地把脑袋伸过来恨不得贴到我嘴上:
“诶,全哥你刚刚说什么,嗯?我怎么没听见?”
我揪住顾还耳朵一拧,疼得他上蹿下跳大骂我职场霸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