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半开着,宋清然甚至能听到楼下小孩子们的嬉闹声,夏天的蝉鸣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高考结束了,这个夏天也真的快结束了。
助理轻咳了一声,唤回宋清然的思绪,她尴尬地笑笑,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
助理很专业,可能对于类似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暖场的各种操作也来得很及时,很快就将直播的节奏拉了回来。
十点半的时候,宋清然在助理的眼神示意下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六月,你的笔名叫六月,完结的时间也在六月,甚至电影最初首映的时间也是六月,我想六月一定对你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比如你是在六月遇到他之类的。”
果然,网友都是福尔摩斯。
那么多和六月的巧合,他们真的都猜到了。
答案其实早已在嘴边呼之欲出,宋清然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这个被她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到底应不应该当着几万人的面说出口。
“不,不是因为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六月,而是因为那年六月我第一次尝到了甜头。”
宋清然停顿了一下,四周安静,所有人都以为她陷入了回忆,没有打扰她,直播间甚至出现了短暂空屏的情况。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哪是在回忆,她只是鼻子一酸,眼泪几度夺眶欲出。
她几度开口,又几度哽咽。
“我通过朋友要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他跟我说,他也很喜欢小王子。我说小王子不孤单,至少他还有玫瑰。他说小王子不仅有玫瑰,还有狐狸。”
“我知道可能你们不太能理解到我这个点,但是说真的,那晚的我,真的好欣喜。”
没有人能理解,仅仅是都喜欢小王子这个共同点,贯穿了宋清然的整个青春。
因为这个,她甚至去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共同点。
去听他喜欢的民谣歌手唱的歌;喝他喜欢喝的果汁;吃他喜欢吃的薯片。甚至为了他开始学习打游戏、看漫画等等多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的事情。
所有的花花肠子好像都用到了何以随身上。
她以为总有一天,他们总会有故事的。
只是宋清然忘记了,喜欢何以随的人从来都不止她一个。
她可以勉强自己,但勉强不了别人,更勉强不了他。
风筝要飞走,她舍不得,想把风筝拉回来,一低头才刚发现那根风筝线从来都不是攥在自己手上的。
直播结束,宋清然送走了两个助理老师后就开始整理粉丝送她的礼物,那对糖果耳钉她到底还是没留下。
留下的礼物大多也都只是些书信,在读者眼中,她从来都不过只是一个作者而已,自始至终,她最想收到他们的礼物,从来都是书信。
就像她个人简介里说的,想给你们见故事,也想听听你们的故事。
她不过是一个讲故事的人罢了,有人喜欢听,这故事也就传开了,仅此而已。
直播结束一周后,郁南风才告知宋清然,那部电影的首映推迟到了中秋节那晚,已经发过微博了。
宋清然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边晾边纳闷儿,楼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从那晚过后就再没给养在阳台上的花浇过水。
奇怪,这都过去一周了,难道这花半个月浇一次水就能养活。
什么花,要这么养。
宋清然看着头顶上的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这花的叶子都快掉光了。
不对啊,宋清然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脑门,这花死了不正好吗?
省得她还得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她的睡眠质量,会不会弄湿她晾的东西。
死了正好,一举两得。
宋清然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太能瞎琢磨了,主要是因为何以随。
她倒是也想主动啊,但是真的不知道要说啥呀。经常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没敢发出去。
大前天晚上,她在何以随的聊天界面上打着打着睡着了,第二天早上一看,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给何以随发了一长串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何以随回了她个问号,吓得宋清然整个人从床上跳了起来。
真他/妈社死现场。
毕竟她都这把岁数了,做事总是有诸多顾虑的,按照他爸宋老师的意思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说起宋老师,昨晚还给她打电话来让她去相亲。她推脱说太忙了,没时间去,下次再说,然后就被宋老师大骂不孝女。
当宋清然把要追何以随这个想法在富婆群里那么一说之后,无论是还在大理吃米线的唐糖,还是在北城写歌的姚七寻,最先听到的都不是祝福,而是如出一辙的数落。
唐糖:“你看,哎哟喂,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了八百九十九遍不喜欢人家了,结果呢?女人啊,果真是善变。”
宋清然顶嘴,“你不也是女人吗?”
唐糖:“高中的时候我跟老姚劝你可以不早恋,但是先到何以随跟前排个队,你磨磨唧唧的不好意思。对吧,老姚?”
姚七寻哼着小曲儿,听着唐糖发来的语音,也想起了当年宋清然的打脸瞬间。
“就是,被人家黎薇截胡了,丫还说什么我不难过,没什么的,我早就放下了。结果第二天同学聚会去吃饭的时候,眼睛又红又肿,跟个猪头似的。”
“然后何以随跟黎薇分手的时候,咱俩是不也劝她,让她把握机会,结果呢?丫不珍惜啊。不知道后来又便宜了谁。”
宋清然无语,这俩人一唱一和的,她根本插不进去。
这哪是死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