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烟薄霭,静谧的街角,角门悄然打开。
神情黯然的少年敛声息语,结伴上了停靠在墙边的马车。车夫头戴斗笠,看不清容貌,接到少年后扬鞭缓行。
行至城门外,清风拂过,吹起了车夫的斗笠,只见他黑衣玄发,明眸善睐,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明/慧洒脱。
“两位小哥哥,我就送你们到这了。以后的路,要好好走,不要再干傻事了。记住,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是不假,但请相信政/府,报仇伸冤请走正常途径……哎呀,你打我干嘛?!”
苏木心中高兴,一个控制不住,开启叨叨叨话唠模式,一旁的陆言拙看不下去了,随手拍了下她的脑袋。
真是一激动,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冒。这个年代有“政/府”这词吗?
也不怕露馅。
陆大人不理苏木的张牙舞爪,认真仔细地做着善后工作:“这马车和行李是盛家帮你们准备的,不管怎么样……你们收下吧。
盛泉他……命不久矣,董为正和周文生也已经相继离世。我想,你们的父母也不希望你们永远活在仇恨中。好好地活下去吧,这也是他们对你们最大的希望。”
杨氏两兄弟低头不语,再抬头,两人皆是泪流满面,凝噎无语。两人冲着陆言拙重重地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苏木将马车交于他们,和陆言拙站在路旁,遥望他们远去。
冰雪渐渐融化,大地回春,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没了马车,苏木和陆言拙只能步行回城。
陆大人依旧沉默寡言冷冷清清,步子不紧不慢,看似闲庭信步,又似在踱步思索什么。苏木偷偷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陆大人仿佛身后长了眼睛,回头瞥了她一眼,体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憋着不说可不像你了。”
苏木难得扭捏了一下,其实她有很多话想问,又觉得两人关系没到那份上,贸然相问唐突了,迟疑了一会,这才喃喃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谢谢大人。”
陆言拙奇道:“谢我干嘛?”
苏木笑而不语。
据盛泉事后所言。
当年,他们三人与出使安南的使团在闽山中走散,迷路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得杨容相助,活了下来。
可惜,天意弄人,眼看四人即将走出雪山,却又遭遇了雪崩。虽然千钧一发之际,杨容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山洞,暂时无恙,可他们也因此被困雪山。
漫长无望的等候,他们吃光了手中最后一点余粮。杨容为了助他们脱困,冒险走出山洞探路,不想却意外滑倒,头部着地,就此死去。
盛泉等人为了活命,泯没良心,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就这样,他们坚持到了冰雪融化,迎来了走出雪山的时机。
不管杨容到底是怎么死的,做出这样的事,三人都是罪无可赦。此事若是传扬开来,三人不光名声尽毁,世人也绝不会容他们苟且偷生。
所以,他们三人对天发誓,此事永埋心中。就算是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绝不透漏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