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忙上前福了一幅,恭敬道:“回彩玉姑娘的话,奴婢是司衣手底下专管针绣的锦瑟,请彩玉姑娘安。”说罢自己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自己性子凉薄,在司衣局一方小天地里对谁都礼貌但冷淡。只是今日形势太差,一房宫女的生死系于自己一身,不得不放下身段。看这彩玉虽是宫女下人,但在主子宫里还敢穿金戴银,想必在贵妃面前颇为得宠,这样的人对上是奴婢,对下却也喜欢摆弄身份,定是喜欢别人奉承的。
果然彩玉笑意更浓:“什么奴婢啊姑娘的,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人。你们且在这边耳房里坐坐,我且去把这衣裳拿给娘娘过目。”说罢自捧了衣盒去了。
锦瑟心中担忧,只是面上不显。转身看王司衣也是坐立不安,忙过去低声道:“嬷嬷先放宽心,别被别人看出了什么,反倒不好了!”
王司衣忙点头坐下,只低头盯着瓷杯里的几片茶叶。锦瑟只觉度日如年,盼着彩玉赶紧出来回话。
两柱香的功夫,像是熬足了几个时辰。彩玉掀了帘子进来笑道:“娘娘满意的不得了,特招司衣进去领赏呢!”
王司衣与锦瑟俱是松了口气,随彩玉进了内殿,只觉得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是步步生莲的花样,左右两侧各置了一只镂金瑞兽香炉,此时正从兽口里溢出丝丝缕缕青烟,甜香异常,闻之忘忧。
绣塌上斜倚着一人,正在端详指尖的蔻丹。锦瑟飞快地一瞥便深深低下了头,随王司衣跪下请安。年幼时练就的好眼力,一眼之下便看清了贵妃的相貌,贵妃冯氏的外祖父本是皇上的叔祖父宁王,母亲封临淄郡主,许配了定国公世子冯宜山,与皇上本也是姑表兄妹,一进宫便封了妃位,不到一年又晋了贵妃。如今不过花信年华,身材丰满,玲珑有致,雪白凝脂的一张瓜子脸,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长方的大眼睛珠光宝气,一张樱桃小口染了殷红的口脂,已挽了牡丹髻。因在自己宫里不见外人,只穿了茜红色的齐胸襦裙,披了件月白披帛,越发衬的一抹酥胸白的耀眼。
锦瑟暗忖贵妃果然有得宠的理由,家世煊赫,背后兼着宁王府和定国公府两座靠山也就罢了,更兼着妩媚无匹,艳丽的似红宝石一般。
想是要掐着时辰赶往储秀宫,贵妃并未多问,只叫彩玉赏了些碎银子给司衣局。王司衣千恩万谢地带着锦瑟出了景和宫,二人这才松了口气,觉得里衣都汗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