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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头发没梳,脸没洗,她敢说,现在自己左眼角上估计还挂着眼屎!

天天出门都化妆打扮,唯独这一天,偏偏就撞上了!

司栗站在原地,默默抬手擦了擦眼角,想死的心都他妈有了。

现在的心情就是恨不得整个人原地裂开。

她可不可以说自己突然没病了,呜。

要不然…说自己走错诊室了?

结果下一秒。

时睦州缓缓抬起视线,落在她脸上,寡淡的目光含着明显的疑问,“司栗,是吗?”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那样陌生冷淡的语气,在司栗听来宛如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

清醒了。

她默默把方才的念头吞回肚子里,往前挪了一小步。

【时睦州,你现在特像一块狗皮膏药粘着人不放你知道么。】

【能别再烦我了么。】

【我跟你玩玩的你看不出来?】

高中时,她含着百般厌恶语气对他说出的话,清晰地回荡在她这个已经一片空白的大脑里。

司栗想起当年对他的种种,知道这人睚眦必报的脾气。

她忍不住又往后退了半步。

天道有轮回。

她到头还是落在他手里了!!

时睦州自然地收回目光,继续看电脑上的文字。

好似对她没半分印象,淡声问:“有什么问题么?”

...嗯?

他不记得自己了?

还是没认出来?

时睦州疏离的语气像块石头,砸透她心扉之间那层单薄的玻璃板,往下不断坠。

司栗不由得心里落空,也随之冷静下来,压低声音:“没,没有。”随后抓着自己的包走过去,坐下。

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时睦州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把身份证贴在读卡器上,看着她刚刚测完的视力和眼压的数值。

现在医院都采用系统病历,无论去到哪个检查诊室或者诊疗室,只要刷卡,所有医生都能查阅到患者的全部情况。

“眼睛...最近感觉有点磨,很干。”她把自己的症状讲出来。

“以前有什么眼科病么。”时睦州对着电脑输入病历,问。

司栗有些含糊:“有干眼症吧...也没具体治疗过,就是上眼药。”

时睦州打字的速度很快,输入文字后,转到裂隙灯设备前坐下,“过来坐。”

她不知道时睦州学了医,对他这副穿白大褂看诊的模样感到新奇。

司栗乖乖走过去坐下,下巴放在设备的颌架上。

正想着这些事儿呢。

隔着机器面对面坐着的男人忽然伸手过来,摁附在她的后脑。

司栗的呼吸猛然窒住,耳尖窜上热度。

心跳不受控地咚咚咚蹦。

时睦州摁着她的脑袋,让她的额头抵在机器上,惜字如金地提醒:“额头顶好。”

她一开口有些磕巴:“哦,好。”

时睦州在旁边的盒子里抽了一双新的医用乳胶手套,戴的时候似是无意间,往她身上瞥了一眼。

匆匆一眼。

他一手操作着机器,另一手将她的眼皮上翻,检查眼部的情况。

诊室里阳光铺洒,安静得只有呼吸和机器转动的声音。

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程度。

司栗的眼皮肌肤很敏感,特别容易眨眼,之前学戴美瞳就废了好多力气。

眼皮不争气地一直“挣扎”,看上去就像是跟他较劲似的,司栗尴尬死了。

时睦州却也没说什么,把她的眼皮一遍一遍重新翻上去通过裂隙灯检查。

“结膜结石很多,拖太久了。”他查到右眼的时候,淡淡地说出这一句。

“啊?”司栗蒙了,下意识问:“什么...结石?”

时睦州松开她,摘下手套转去电脑前,“你的结膜炎很严重,以前不知道?”

司栗跟着他走回去,坐回那个小板凳上,摇摇头。

一听到“结石”这俩字,对于未知的疾病,有点害怕了。

“结膜结石是结膜炎引起的结膜凝集物,不是通常意义的结石。”时睦州在病历上敲下治疗方法,开收据单,语气没有起伏:“根源是结膜炎,用药控制。今天在这儿把结石取一下,结石数量多,如果出血量过大就分次来。”

说到这,他又转首看向她。

司栗惶恐的眼神冷不丁和他投来的目光对上,愣了下。

他问:“平时化妆和使用隐形眼镜的频率高么?”

“每天!每天都化妆所以……”她趁机为今天的邋遢形象做个解释,试图挽回点形象。

时睦州颔首,继续打字,跟她说:“隐形眼镜和化妆品要停用,结膜结石严重的会擦伤角膜,重视一下。”

司栗害怕,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弱弱地答应:“好。”

时睦州把收据和缴费单递过去的时候,看见她这一面,举着单子的手在半空中停留一瞬。

单据放过去的同时,他补了一句:“常见的慢性病,不用紧张。”

...

司栗交完取结膜结石手术的费用后,按照引导来到治疗室,躺在床上。

一通折腾下来,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很多医生都准备去吃饭休息了。

给她取结石的是一个男护士,瘦瘦高高的挺清秀,拿完需要的药品过来坐她床头。

视线里是护士小哥戴着口罩靠近的脸,他说:“给您点麻药。”

麻...麻药。

司栗吓得胆颤。

像眼药水般清凉的麻药滴进眼睛里,过会儿司栗再睁开,就看见护士小哥手里举着的那根细细的针管。

!!?

“是,是要用这个...”司栗开口,语气都发抖。

“对,帮您把眼皮上的结石挑出来。”护士小哥笑眯眯的,安慰她:“放心吧,您已经上了麻药,感觉很浅。”

“千万不要眨眼哦,眼睛完全放松下来。”说着,他用湿棉签将司栗的眼皮向上翻开。

度秒如年。

司栗甚至能感觉到针管在自己眼皮上与坚硬结石相碰着。

她眼睛好干,好想眨眼啊啊!

司栗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手指尖嵌在肉里,压抑着害怕和想眨眼的冲动。

耳边传来一阵开关门的声音。

护士小哥往旁边瞥了一眼,打招呼:“时大夫,您上午的结束了?”

抠着手心软肉的手指一顿,司栗像条任人宰割的鱼一样躺着,静静听。

“嗯。”时睦州随意地翻阅着桌子上的病历本,走过来,恰好站在司栗的床边,盯着护士小哥的“手法”,嗓音沉淡:“去了一下洗手间,主任刚刚找我?”

“对哦,说有个课题会。”护士小哥跟他说着,同时还不忘对司栗的眼皮叹为观止:“小姐姐,你这哪是眼皮上长结石。”

“简直是结石上长了个眼皮啊。”

司栗:...你好幽默,我谢谢你。

时睦州瞥了眼他脚下垃圾桶里一堆沾满血的棉签,嘱咐一句:“出血量大,挑大的取。”

“好嘞。我还真没怎么做过这个,手有点生。”护士小哥应着,还打趣说:“您突然过来视察工作,搞得我有点紧张。”

什么!手生!?

小哥你稳住啊!我还不想瞎呜呜呜。

司栗使劲抠着手指,神经已经快被紧张和尴尬折磨衰弱了。

精神高度焦虑之际。

时睦州低沉的,揉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忽然响起。

“放松。”

司栗怔然。

手指骤然松开,被抠地发红的手心暴露在空气中。

是,是对护士小哥说的吧,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