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犹恨相思(1 / 2)苦情女配坐在火葬场边首页

自那琴师出声之后,赌场中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巧言令色,是在胡说八道,因而多半存了看他热闹的意思。只不过,等他揭开帘子走出来的时候,又不由都默了一瞬,对自己之前的想法生出几分怀疑来。

这琴师是个青年男子,有着雪白的衣,漆黑的琴。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脑后,垂眸半抱着自己的琴,行动之间竟然有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味道。赌场中为了刺激赌客的情绪,装扮多用大红色,深黑色,以求挑动人心中的胜欲。而这琴师一路走来,那红色却没有一分染到他的脸颊上,日光极盛,反倒衬的他脸上满是凉薄艳丽的色彩。

那是极为特别的一张脸,表面上看起来不染凡尘,遗世独立,再看几眼,倒叫人莫名其妙地瞧出几分虚假的柔和来,他的下颌线条极为明晰。离离一个晃神,记得从前听会相面的巫者说起过,这样的人主意大,执念深,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动摇。

“大人可是在这三张牌中摇摆不定?”在一片沉默中,琴师又说话了,他略略上前两步,突然出手,在牌堆里翻出了一张牌。周围人要喝止,却已经来不及,少年将那张画着妖兽的风物牌放到了一边,“我已替大人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僭越了。”

“可还算巧,我看中的牌,也在姜公子犹豫的这两张牌之间。”无歌突然说道,她目光直视着那名琴师,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唔,现如今还是姜公子的回合。轮到姜公子选牌,姜公子翻这两张牌的一张,我就翻剩下的那一张,左右是两者择其一的活。”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桌面上一点,把剩下的牌归到另一边去。平整的桌面上只剩下了两张牌,一左一右的平放着,他们长得完全一样,一样的长度,一样的大小,甚至连反射日光的光泽都是如此的相似,根本看不出底下到底绘了什么内容。

离离递来的暗号是“左”,按她一贯的意思,似乎是在说左面这张牌绘的才是左使。宁无歌不动声色,“姜公子,请您选牌吧。”

姜云却突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我是实在看不穿了。宁小姐,不如你来帮帮我,如果你是我,会选左面那张还是右面那张?”

“自然是右。”两人相对而坐,无歌连犹豫都没有犹豫过。

“宁小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便选右边这张吧。”姜云道,“祁先生,替我翻牌。”

离离的心在这一刻绷紧了,对于赌桌上的游戏,她从来十拿九稳,因此她非常确认,姜云要拿的那一张牌就是能带领他走向胜利的左使肖像牌。事到如今,一切计算和估计都成了空,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琴师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来,往姜云指定的那一张牌上摸去,只恨不得能用眼神将两张玉牌左右互换。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道,“且慢!”

“这位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离离咬着牙,快速地把自己想说的话在心中推演了一遍,“在这张赌桌上,只不过是一个围观的人罢了。不过姜公子先问祁先生的意见,后又让祁先生揭开帘子,亲手替您翻牌。他一个赌局外的人,本应该袖手旁观,观棋不语才是。宁姑娘允许他上前来说话,那是宁姑娘大度,我却觉得并不公平。”

姜云定定地看着她,笑容渐渐地敛去了,他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一种赌场中人特有的色彩,令离离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不动的,十分正义,十分气愤。

“祁先生。”姜云又唤了一声,“这位小姐觉得不公平呢。你是怎么想的?”

“公平么?”白衣琴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世上的事,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完全公平的。对赌之时,眼力,耳力,手上功夫,皆不相同,这样便能算公平么?对弈之时,总有一棋先动而一棋后发,这又算公平么?”

“不过……”他的话轻轻回转了,依旧是清冷的,不染一点俗气的腔调,“这位小姐的质疑,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我之所以愿意替姜公子翻牌,是因为我认为姜公子选择的那一张牌并不是左使肖像牌,这样一算分值,姜公子必然输给宁小姐。眼见大势已去,旁人帮不帮忙,已经没多大要紧,因此才答应出手的。”

姜云望向他,双目眯成一条线,就连离离也大惑不解地皱起了眉头,“祁公子,我和宁小姐都觉得我右手边这张牌才是真正的左使肖像牌,你却说不。为什么?”

“这种事,也有什么‘为什么’么?信或者不信,只是在姜公子一念之间的事。”

“右面那张,开牌。”姜云道,他还是更加相信自己的赌术和目力。

琴师叹了口气,转向无歌,“如此,宁小姐便是持另一张牌了?”

无歌点了点头。

琴师再一次摇了摇头,伸出手搭在了玉牌之上,这一回,不仅是姜云和离离了,整个赌场人的眼睛都牢牢地盯在这两张一模一样的玉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