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南枝便想到了她嫁给邱舜的那日,池珉站在一处僻静的地方,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花轿,仿佛这样便能阻止她嫁给邱舜一样。
谁又能想到,她如今就真的嫁给了池珉呢。
若不是男人方才牢牢抓住她的手的温度太过于炙热和真实,她便还是会觉得有些飘飘然,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将她游离的思绪收了回来。
紧接着她便听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不难听出来者是一个男人。
盖头下南枝的美眸微动,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身为新郎官的池珉应该是在前院敬酒的,定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那会是谁...
南枝紧张的屏住呼吸。
心中盘算着,若是他再靠近一步,她便要掀盖头喊人。
却在这时,脚步停了下来。随后,自己的盖头便被挑起,随着红盖头被挑开,她便将眼前的一切映入了眼帘。
来不及看屋内的陈设,她的视线先是看向了手拿玉如意,气宇轩昂的男人,而后她便不由得惊呼一声,“侯爷,你怎么...”
他怎么会来后院!
此刻的他应该是在敬酒才是。
男人将无暇的玉如意放在了桌案上,而后手还拿着她的红盖头,不知是哪里钻进来的寒风,将盖头微微的吹起,整个屋内有些淡淡的栀子花香,他一双眼眸也不似往日那般冷冽阴鸷,面上的表情也和缓不少。
记忆里的池珉喜穿暗色的华服,不管是在前世的魂魄跟随中,还是重生后,她都只见她穿过一两次亮色的华服。
而今,他穿着大红的喜袍,却又显得格外的亮眼。
他是真真好看。
前世与他没有交集的时候,她便偶然见了他几面,每每见到的时候,都觉着他的容颜便是老天爷收藏的珍宝,哪哪都是精雕细琢过的,没有一点儿瑕疵,自然也是如此,才会引得京都不少女眷爱慕。
“好不容易脱身的,寻思着你发端上那东西,重。”池珉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紧紧握着的红盖头,鼻息间满是她身上好闻的栀子花香,喉结滚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独独对她便油然升起一种紧张感,他甚至能觉着这寒冷的冬日里,他手心有些微微的湿润。
“我帮你,摘了吧。”池珉自幼便身居高位,说出的话带着一股王者不容忤逆的感觉,可她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有刻意的放轻了句调,生硬的温柔,像是怕吓着她。
原来他是特意来替她除下凤冠的…
他说完,便踱步往前,却没有趁机挨南枝太近,而是站在了一旁朝她伸出了手。
南枝还在犹豫,“妾身自己来便好。”
哪里有男子替女子梳洗的。
况且池珉的身份摆在那,传出去莫被人笑。
“莫怕,”池珉低声道。
两人来到了梳妆台前。
池珉就站在她的身后,铜镜倒映出他的脸,他那对剑眉微蹙,虽然手法很生硬,可却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她,轻轻的一支一支的慢慢摘下。
这一切都落在了南枝的一双美眸里。
她蓦然想起了前世的时候,虽说当时佩戴的发冠和金簪不是凤冠这般华丽的,但却也不失贵重,她当时也觉得有些疼痛,可还是一直等着邱舜来院内揭盖头,一等便从早上等到了傍晚,前院的人散尽,邱舜才来揭开她的盖头。
这一对比。
她的心口像是蓦然颤动了一下。
垂眸的瞬间,便又听他道:“我不能久留。”
“我会让丫鬟给你送些吃食,你先垫垫肚子,”他将她发端上最后一支金簪除下,而后抬眸看向铜镜。
镜中的女人只一眼,便狠狠的将他的魂魄都吸引住,方才挑开红盖头的时候,他便觉得南枝美的让人窒息,如今虽说把凤冠除下,可她柔美的五官,有那些物件儿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哪怕她穿着棉麻衣裳,她刻在骨子里的气质,还有那娇柔的美感,还是能让他一眼便锁住目光。
只一瞬,又立刻垂下了眼眸,装模做样的咳了咳道:“我晚些回来向你赔罪。”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
而南枝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口中所谓的赔罪是什么
——他如今不能陪在她身边,所以他觉得自己有罪。
凤冠除下后,她便觉得浑身都自在了不少。
丫鬟们不一会儿便送来了吃食,里头装着的都是她素日里爱吃的糕点和菜式,他竟能细心到如此地步...
纤纤玉手捻起筷子夹了一块松仁糕,粉唇轻启小小的咬了一口。
甜腻的味道还没在嘴里散出来,便听见门口两个丫鬟悉悉索索的聊着天。
“侯爷今日大婚,老夫人却还在藩地不回,不知是何意思。”
“许是赶不及吧,”另一个丫鬟道:“老夫人规矩素来便多,此时不在也是好事...”
南枝细嚼慢咽的吃完了一块松仁糕。
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两个丫鬟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