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的苏宏远和顾离脸上看不出任何劫后余生的喜悦，有的只有遍布整张脸的虚脱感。

“扑通。”

苏宏远的全身已经使不出一点力气了，作为对抗中消耗最大的那个人，此刻他的身体可以说是破败不堪，和“活人”二字完全沾不上边了。

整具身体宛若缩了水一般，跟一具皮包骨的尸体似的，当场就软倒在地，眼看着就要滚下台阶。

身后，同样虚弱但还没有那么彻底的顾离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苏宏远的外套，勉强将他拉了回来。

他的状态也不大好，原本看自身同化程度，预估还能活一年左右的他，这么拼一次，此时半个身子已经完全冰冷了，像是被放进太平间冷冻柜的尸体一样。

被扯回来的苏宏远靠着楼梯的扶手位置，嘴唇颤抖，开合的样子可能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使不出力气。

顾离的意识有些迷糊，整个人倒在棺材旁边，眼皮耸拉着，眼里已经看不出什么波动了，像是要睡着一般。

但他的左手却拿着手机，手指敲动着键盘。

他在给庞川发消息，让他带人进来负责最后的收尾工作。

联系方式是见面时就给了的，包括先前顾离和苏宏远打算钓鱼执法的时候，也是顾离暗中给庞川发了消息，让他们隐藏起来，不要妄图阻拦想要进入烂尾楼的人。

普通人的生命在寿命无几又掌握着诡异力量的同化者面前一点价值都没有。

杀就杀了，比杀鸡还简单。

消息发送完毕后，顾离才闭上眼睛，想要眯一会儿。

……

几分钟后。

烂尾楼外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庞川带着负责后续收尾的队伍进入到了烂尾楼中。

昏暗的楼梯间内，眼前的一切令他们猝然止住了脚步。

这是一副堪比地狱般的绘卷。

楼梯上汇聚着粘稠的，不知要用高压水枪冲洗几遍才能洗刷干净的鲜血。

得亏他们每个人都穿了防化服，不然即使心理素质再强，也会被楼梯间内弥漫各处的血腥味给整的生理不适。

血染的台阶上，两具脑袋不知道去哪了的无头尸体，还有一具整张脸完全烂掉，但却能清楚看到他死前挣扎模样的尸体。

相比起来，剩下那具披着黑色斗篷，脸戴面具的人已经算是死的比较正常的了，也就是在台阶上滚动的时候沾染了一些血渍。

反正斗篷是黑色的，沾了血也没那么容易看出。

而在更往上的地方，一副深红色的棺材摆放在楼梯的拐角平台上。

旁边，一名身形高瘦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地靠在扶手位置，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有些悚人，蜡黄的肤色有些发青的迹象，皮包骨的身材，眼窝都凹了下去，跟个披着皮的骷髅差不多。

而另一旁的年轻人看起来还稍微正常一些，他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疲惫的靠在棺材旁边，但起码看上去还像个正常人。

“顾调查员……这是……”庞川的语气有些惶恐。

怎么进来才一小时，就成这样了？

“先不说这个。”顾离在一名走上前的救护人员的搀扶下，又撑着深红棺材的顶盖才站起了身。

“我让你带来的银色手提箱，带来了吗。”顾离道。

“带来了。”庞川大手一挥，两名身着防化服的男子立刻走上前来。

他们两手各拿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这是原先放在苏宏远车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