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草园的早餐时间,今天也是晴。
“社长,你确定要这样?”
瓦兰看着那张海报的内容,脸从脖子红到耳根。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人在乎。”
老人笑得格外轻松,脸上的皱纹扭曲,比杯子里的咖啡拉花还密。
“什么东西呀?我也要看!”
艾露米拿着一柄木梳,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踮脚,脑袋往桌上探。
瓦兰索性把女孩抱起来,让她一口气看个够。
艾露米揪着一绺头发处理分叉,小声念着海报上的内容:“……白塔……异能……免费……”
读罢后,她瞪大了眼睛,转过胖嘟嘟的脸:“瓦兰哥哥,这是你的宣传海报吗?好厉害呀。”
瓦兰苦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边:“顿顿,你觉得呢?”
顿顿抬起头,表情有些木,看见他举起的海报,只是点了点头,又去吃盘子里的吐司。
看来还是有点怕自己啊……
“行!”瓦兰心一横,“那就贴出去吧!”
“我来帮忙,我来帮忙!”
艾露米金黄的头发蹿了出来,拧成两条灵活有力的触手,一边捏着海报,一边翻找着胶水、毛刷。
……
石月街的商贩开门时间,还好没下雨。
熔岩烤肉的老板安格斯,拿着一大挂钥匙,挨个挨个试,总是打不开锁,像尿急找不到坑的醉汉。他让太阳晒得满头大汗,光是开个门就要跳脚了。
身后传来幸灾乐祸的嘲笑声:“要是契安妮娜知道你连门都开不好,估计忍着不养病,也得来踢你脑袋。”
说话的是瑞玛糖果的卢卡,这个瘦瘦黑黑的学徒,每天都是这一带最早开店的,看着安格斯狼狈的模样,没大没小地嘲笑。
“少废话!”安格斯终于打开了锁,一脚把门踹开,呼出一口恶气:“我还会怕那个臭婆娘?”
“啧啧,怎么说话的,面对伴侣,不要谈怕不怕,要说尊不尊重,”卢卡突然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你说对吧,乔琳小姐?”
“啊?”
绿蔷花店的遮光棚下,一直在浇花的年轻女人直起腰,反应过来了卢卡的意思,仓鼠似的窃笑起来,佯装镇定地清清嗓子说:“对呀。”
安格斯挺着啤酒肚,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俩啊,迟早……”
声音戛然而止。
紧邻着烤肉店,在花店和糖果铺对面,那栋三层楼的委托社,开门了。
顿顿默不作声地拿着毛刷、胶水,把一张海报贴在墙上,又静悄悄地返回了店里。
“喂,看见了吗?”卢卡压低声音,探头探脑地对两人说,“那孩子估计也吓得不清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还敢放瓦兰回去。”
“别乱说,既然白塔的人都放瓦兰回来了,那他肯定没犯什么大事。”安格斯点燃一只廉价香烟,啤酒肚随着过肺的烟抖动。
“那你这么相信他,去把海报的内容读读看啊?”
“你!”安格斯瞪直眼,滤嘴都揉扁了。
“要我说,那就是一刀两断的声明,保不齐瓦兰昨晚就搬走了。”
“我去补一点水。”乔琳没说话,直接提着喷壶藏进店里了。
那天傍晚,他们都看见了:
顿顿踩着一脚血,从委托社里跑出来,过了一会儿,一队御塔人声势浩大地涌进石月街,带走了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瓦兰,带走了昏迷不醒的麦加罗和艾露米、也带走了一具用黑布盖着,却仍然掩盖不了一路血迹的……尸体。
流言就像苍蝇,最喜欢沿着腥味产卵。
关于瓦兰因为无法觉醒,而心理变态虐杀普通人的故事,一晚上翻新了五个版本。
即便瓦兰安然无恙地回到委托社,他们也不敢轻易靠近野草园这个不祥之地。
此刻在安格斯眼里,那张海报就是瓶壮阳药。
想看,又不想看,怕看了就沾上干系,不看心里又悬着一块。
不管卢卡怎么挤眉弄眼,他就是挪不动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