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种小街区来的野狗,只敢在店里面狂吠,信不信……”
“轰!”
顿顿的喉头闪光,一段长蛇似的烈焰涌出,擦着维禄的头发,瞬间喷至房梁。
维禄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两名仆从先反应过来了,对准他起火的脑门用力扑打,拍得他“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看热闹的客人们见了火,一时炸开了锅,如慌乱的蚁群,纷纷涌向门口。
糟了……
瓦兰暗道不妙。
“全部安静!没有着火!”
适时,销售员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极为清晰嘹亮地回荡在木结构店铺内部。
贯耳高音的震撼性压过了人群的惊慌,瓦兰这才发现,这些人中,很大一部分,是少爷小姐带着家仆出行,想必绝大多数是异能者。
骚乱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少爷小姐们想看热闹,家仆们却怕丢了饭碗,忙不迭地想带人逃跑。
此刻,众人迅速镇定下来,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地整理姿态。
只剩下维禄和两名家仆,鸡飞狗跳地处理火情。
“别打了,别打了!”
维禄恼火地捶开两名家仆,那两名家仆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少爷,鼓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维禄衣衫不整,头发丢了大半,像长毛的鸡蛋剔了一块菌,前额秃了光溜溜的一块。他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着瓦兰三人,咬牙切齿地说:
“瓦兰是吧,我记住你了,你这个石月街的野狗,我会让你连见都见不到狼德的!”
他带着两名家仆,在众人的怪异的眼光中仓皇离开店铺。三人刚一离开,木制品店内便爆发出哄堂的大小。
捂着嘴的小姐,搭着仆人肚子,笑弯腰的少爷们,还有浑身颤抖的家仆,几个胆大的,甚至比划着模仿维禄的秃脑门,激起更多声浪。
瓦兰也在笑,他笑着拍了拍顿顿的肩膀,倍感惊讶地说:“可以啊。”
顿顿还没回答,反倒是艾露米的蔓发先揪住了小男孩的耳朵,像模像样地喝道:
“你又把人家的东西搞坏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要赔啊!”
“你不要揪我耳朵!”
顿顿恶狠狠地转过头,面红耳赤地回击,着急地把耳朵上的头发扯下来。
众人笑了足有两分多钟,才渐渐平息下来。
“麻烦让让。”
便在这时,门口处响起了平和的声音。
笑声的余波骤然平息,人群像海浪往两侧褪去。
踏步而来的,是一名穿绸缎裙裤,上身半披半盖着一件雪纹浴袍,如玉的胸口若隐若现,眉目精致,唇红齿白的——男人。
“少爷。”
始终眯着眼笑的女销售,忽而肃然地朝来人鞠躬后,语气慎重而严谨,久久没有抬起头。
“你好,瓦兰。我叫羽烨。”
他微笑着向瓦兰伸出手,洁白的手腕,光滑的手臂,即便是在场的小姐们,也自愧弗如。
“你好,”
瓦兰伸出手,也深吸了一口气。
“关于赔偿的事情,如果你愿意……”
“我不是来谈论赔偿的。”
羽烨朝他微微笑了,笑容衬得他的脸愈发苍白,蕴含着某种纤细的病态。
“我是来向你发出挑战的。”
“在白狮竞技场?”
“在这。”
“少爷!”
销售员的眼中闪过惊讶,皱着眉朝羽烨摇头。
羽烨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手。
而后,似乎是呼应他一般,原本坚固高大,纹丝不动的木结构店铺,发出了纸片抽动的声音。
梁、柱、门牌……整个店铺上方,原本搭建完好的木头,此刻都如零件一般翻转、换位。
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它们,每一段木材的榫头和卯眼,都在阳光下展现出独特的形状。
而后,这些结构精巧的木材,竟开始重新拼装,梁的榫头嵌入门牌的卯眼,一根圆柱成了脊椎,屋顶的木板组成肋骨。
短短几分钟,原本紧密封闭的屋顶,成了一处平坦宽阔,缝隙错落的露天战斗台。
这个流畅的过程让周围的人瞠目结舌,直到最后,整座平台搭建好,他们甚至齐齐发出叹声。
瓦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巧夺天工的组装方式已令他叹服,更不用说,对方是用异能操纵这个过程的,其异能的细腻程度可想而知。
“说吧,你想怎么比?”
他正视这位面貌阴柔的贵公子,心中战意攀升。
“我知道你没有异能,所以准确地说,我想要挑战的,是这位。”
羽烨纤细的手指向顿顿。与此同时,一名身着红衫,五官水灵,瓷娃娃似的锅盖头男孩,从门外走来。
“我也有一名弟弟,”羽烨说,“我希望在我们的指导下,让小孩子们切磋切磋。毕竟这里是金纹街,不方便大动干戈。你是否同意?”
瓦兰挑了挑眉,微微扬起嘴角,并未直接作答,而是蹲下来平视着顿顿。
“可以吗?”
“可以。”男孩哑着嗓子,一脸严肃。
“我接受你的挑战。”
话音刚落,不只是屋内,连同屋外亦一片哗然。
精巧的战台拼接,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微观,而此刻瓦兰接受了挑战,更是把金纹街的热闹推向了顶峰。
“既然是挑战,怎么可以没有赌注呢。”羽烨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四周,“如果你们赢了,这间店铺里,你们随便带走三样东西,如何?”
“如果我输了呢?”
瓦兰凝视着对方,湛蓝的瞳孔里,熊熊燃烧着战意。
“维禄虽然张狂、愚蠢又自以为是,但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家的常客,在金盏区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家族,遭人贸然羞辱,我并不觉得脸上有光。”
羽烨的话中带刺,周围的少爷小姐们默不作声,没有人敢正面迎接他的目光。
“所以,如果我们赢了,请你从此以后,不要踏进金纹街一步。”
他睁开双眼,血红的瞳孔中,汹涌着阴冷的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