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儋满口应下。
翌日一早,裴珏用过早膳,就要出发,却被刘家的仆妇给叫住了。
“裴郎君,您要不去看看姜姑娘?”
裴珏拧眉,“她怎么了?”
那仆妇道:“姜姑娘不肯喝药。”
裴珏看了看天色,不大高兴地道:“她不肯喝药,你找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去了她就肯喝了?”
那仆妇愣住了,随即腹诽,这裴郎君看着一表人才的,怎的这般不知道怜香惜玉?他和那姜姑娘可是有婚约的,姜姑娘病了,他都不去看一下的?
仆妇暗自啧了两声,想起刘儋,别说苏氏生病了,就是苏氏心头有个什么不痛快的,刘儋就紧张得不行。
这裴郎君和刘县令还是故交呢,怎么就不学学刘县令呢?
仆妇撇撇嘴,正欲转身离去,裴珏却又改了主意。
“带路。”
他突然想起还没告诉姜窈,她这段日子得待在刘家,索性趁此机会,把这事儿告诉她。
后院儿一朝南的屋子里,姜窈正苦着脸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
她不是矫揉造作,是真的喝不下。
“怎么不肯喝药?”
裴珏一踏进屋子,便问她。
姜窈没想到裴珏会过来,一时间有些无措。
裴珏问完那话,再看向姜窈时,也有片刻的愣神。
眼前的姑娘换了一身水蓝穿花上衣、外罩缎织掐花对襟褙子,下着与上衣同色的马面裙。
她简单地梳了个发髻,没插戴任何首饰,面上也不施粉黛。
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
着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佳人。
姜窈小步走到裴珏跟前,不经意般扯了扯他的衣袖,低着头道:“黑乎乎的,闻着都苦,不敢喝。况且,我也不算病了,能不能不喝?”
她神态亲近自然,反倒让裴珏不自在了。
“郎中说你受了惊吓、心绪不稳,药还是要喝的,”裴珏顿了顿,又眼含戏谑地道:“你都敢孤身上京,怎的还怕这碗药?”
“也不是怕,”姜窈长相艳丽,这会儿却有些娇憨之色,“况且我孤身上京,那也是孤注一掷了。”
姜窈一面说,一面偷偷去瞧裴珏,而后又笑了起来,“幸好郎君没有家室,否则我还真就只能去做女冠了。”
小姑娘说着,许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粉面染上了红晕,微微低下了头去。
姜窈长得好,她那么嫣然一笑,满室生辉。
她是把裴珏当成未婚夫婿看待的,可裴珏心知肚明两人没有关系,下意识地想离姜窈远些。
裴珏淡淡“嗯”了声,然后端起那碗药递给姜窈,“喝了吧。”
他语气那么生硬,不像是在安抚姜窈,反而像是在下命令。
姜窈浑身一僵,抬起头娇嗔地看了裴珏一眼。
她双眸水润润的,犹如暗夜里闪着粼粼波光的湖泊,稍不注意,心神就会被她吸引过去。
姜窈接过那碗药,自个儿捏着鼻子,一咬牙仰头喝药。
她那架势,完全是在往里灌。仿佛只要那药在她嘴里少停留会儿,就能少些苦味。
她一口气喝完了那药,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一旁的仆妇见她喝了药了,眉眼含笑地喂了她两颗蜜饯,“这才对嘛,小娘子吃两颗蜜饯,去去苦味。”
姜窈含了蜜饯一会儿,才缓缓咽下,嘴里的苦味儿确实少了很多。
裴珏看了眼果盘里剩下的蜜饯,随口问道:“刚喝了药又吃蜜饯,这行吗?”
姜窈还没开口,那仆妇就接话了:“郎君有所不知,这蜜饯啊中和药味,小娘子们受不得苦,都是这样喝药的。往后郎君可得记着,给姜姑娘备些她爱吃的蜜饯。”
他给姜窈备蜜饯?
裴珏想了想那画面,只觉得太过荒唐了。
他没搭理仆妇的话,遣退仆妇后,对姜窈道:“我一会儿就得离开濯阳县,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先待在这里,我已经与闻达兄说好了。”
他要离开?
姜窈心底一慌,下意识就以为裴珏是嫌她累赘,所以要把她扔在这里。
瞥见姜窈的神色,裴珏想了想,又道:“等我办完事,就回来接你。”
姜窈垂眸不语。
裴珏本来一早就要出门,因要过来与姜窈说这事,已经耽搁好一会儿了。
他又看了眼姜窈,道:“你安心住下,我先走了。”
姜窈仍旧沉默。
“郎君!”
在裴珏要踏出屋子时,姜窈却疾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央求道:“郎君带我一起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