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公主不再说话,二公主隔着许多人遥遥的往殿门口看了一眼,那人的脸是没看清,不过倒是同母后说的一样会做人,因为他尚未有官职,身边就围了三两人,气氛看起来极为融洽。
宴会刚过了半个时辰,戚晟的酒都快喝了一壶,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虽说他身为皇帝,有些人敬的酒他大可不必喝,可还有一部分人的面子要给,一人一小口,总量也不少了。
不过戚晟酒量不错,到了现在眼神还是清明的,只是小麦肤色的脸庞上有些微微发烫罢了。
魏皇后悄声道:“陛下,可还好?”
戚晟嗯了一声,见魏皇后神色关切,又多说了一句:“朕无事。”
帝后二人的亲密举动,刺痛了坐在嫔妃席位上的李贵妃,她搁在桌案下的手扯着帕子,瞧着魏皇后身上正红色的凤袍,心中几欲滴血。
当年若不是魏皇后,她才应该是陛下的嫡妻。
杨贤妃垂眸看着那双骨节泛着青白的手,柔和一笑,全当没看见,多管闲事,一向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大殿中央的舞蹈换了一支又一支,当看到一群训练有素的小太监往大殿里搬大鼓的时候,田充媛就知道,她等了半个晚上的重头戏,终于来了。
“这是做什么的?不过是跳支舞罢了,怎么还用上鼓了?”
听着身边安充容不解,甚至感到稀奇的声音时,田充媛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安充容莫急,是个什么舞,咱们一会儿就能见到了,说不准会让你感到惊喜的。”
为了今晚云宝林献舞一事万无一失,她可是把双锦都派出去盯着了,好在没有节外生枝。
不止是安充容诧异,许多人也有些诧异,不过他们并未有什么意见,谁让魏皇后还在上首好好儿坐着呢。
把六个鼓按照位置摆好,小太监们迅速退下,轻柔的乐声缓缓响起,一位身穿石榴红舞衣,以白色面纱遮面,身姿曼妙的女子踩着舞步踏入大殿。
当她依次从郑才人,安充容面前经过时,二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目光,只是二人心中所想完全不同。
郑才人是惊讶大过怒气:“不是说病了,不是不听我的话么?”
好在她声音小,坐在她身旁的宝林不曾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安充容认出云容后,脸色是可想而知的难看,咬牙切齿的看着云容,一字一句道:“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本宫。”
田充媛笑的开怀:“安充容,还是看歌舞吧,本宫瞧着似乎很是惊喜。”
在几人说话的功夫,云容已经一个跳跃,上了其中一只鼓,紧跟着就是在鼓上舞动出各种动作,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柔软如云絮,双臂柔弱无骨,身子随心而动,脚下鼓声声声响起,声音直直入心。
戚晟原还不以为意,直到云容双脚踩在鼓上的那一刻,他的那一双锐利的眸子便不自觉的随着她的脚步转。
他似乎能透过那一双足衣,看到被裹在足衣里的一双小脚是多么的玲珑可爱,一下下的踩着脚下的牛皮鼓,像是他当年外出行军打仗时在田地里看到的赤脚踩泥坑的调皮小孩子。
若是能在手中把玩......只这般一想,戚晟便觉得自己心里微微发痒,好像有羽毛在轻挠,他忙饮了一杯酒分散注意。
只有戚晟自己知道他看的是云容的脚,可落在旁人眼中,便是戚晟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个正在跳舞的舞女看,一时嫔妃席位上似打翻了醋坛子般,整个太和殿都弥漫着酸味儿。
一舞终了,魏皇后率先夸赞:“跳的好极了,本宫还从未看过如此精彩的舞。”
云容柔柔的跪在鼓上,面纱下的精致脸庞无一丝笑意,偏声音听着极为娇糯,似要甜进人的心坎儿里去:“能博皇后娘娘喜欢,是臣妾的荣幸。”
“臣妾?”
李贵妃骤然失声,不可置信道:“你是妃嫔,为何在凤仪宫请安时,本宫从未见过你?”
云容闻言,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臣妾身份低微,原不值当贵妃娘娘放在心上的。也是臣妾无福,自入宫便小病不断,故而不曾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后面那两句,显然是对上首的两人解释的。
魏皇后笑的端庄:“今儿可是中秋,说什么责罚的话,再说这也不怪你,莫要自责。”
说罢,她目光落在云容的面纱上:“带着面纱说话多有不便,不如去了罢。”
云容顿了下,抬手把耳后的一根细绳抽出来,白色面纱飘落在殿中猩红色的地毯上,露出了一张香培玉篆的脸,与此同时,她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吸气声。
魏皇后也着实没想到,今年新选进宫的秀女中能有这般颜色,若是有,没道理她不记得啊。
她还未来得及再夸赞两句,就见戚晟倏然起身,提步往云容那边走去,边走边道:“既然皇后如此喜欢你,不若便晋为美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