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芽正摸着腿上的匕首,俯在车帘处满面紧张,前车挡着视线,可此时正好前方拐道,曹开河探出车外的那只手便被苏芽看到了。
抬眼,前方的巷口墙头隐约有锋芒闪烁,是熟悉的弩箭之色,寒毛一瞬间竖立,苏芽毫不犹豫地抽出匕首,掀开车帘,手柄快而狠地撞在两个车夫颈侧,二人连吭声都来不及,就被苏芽放倒了。
后面的十数个漕兵刚得了讯号,才和马车拉开距离,就见到前车在拐弯处突然转向,向着长街的另一面狂奔而去。
“怎么回事!”
他们反应不过来,面面相觑,却见前方箭失如雨,有穿着布衣短打的队伍手持刀剑弓弩,自街边巷口跃出,追着苏芽的马车去了。
骚乱惊动了前车,曹开河与张参木几乎同时,各自掀开了车帘。
“保护国公!”
曹开河喝了一声,十漕兵瞬间积聚,将这辆马车紧紧地拱卫住。
“发生何事?”徐国公惊异地询问。
“有刺客!”曹开河沉声道:“国公切莫犯险,曹某这就去看看。”
他说完便掀帘而出,立刻就有亲随过来附耳,曹开河听得怒目充血,咬牙切齿叱道:“废物!”
当下再顾不得许多,扶鞍上马,疾驰而去。
苏芽其实并不会赶马车,只是硬着头皮,凭借平日里的观察与想象,再加上刚才占到的那一点先机,将马鞭在两匹马的后左右使劲甩着响花,竟也将马车赶得飞起,直愣愣地顺着长街往城西北去。
然而追兵很快拉近着距离,当后方箭失射中马屁时,马匹便受惊了,在街上横冲直撞,唤起惊呼声一片。
然而跑了这么一段,也算够了,苏芽迅速钻回车厢,将沉淮背起,瞅着街道再次拐弯的空隙,果断跳下,闪进旁边的巷子里。
马车嗖乎过去,留下一段短而多折的巷子,看起来就是个死胡同。
然而苏芽半点儿不迟疑,落地后便架着沉淮往胡同尽头奔去。走到尽处,右手边豁然开朗,竟然又是一条直挺挺的拐角。
苏芽咬牙扑过去,刚和沉淮藏好,数道人影就从巷口卷过去,直追着马车去了。
青天白日,他们竟真的敢在大街上刺杀、追杀,苏芽的心脏砰砰跳,曹开河果真是疯了。
她不敢停留,架着沉淮往窄巷尽头走。
选在此处跳车,苏芽是有考量的。
她常年穿梭在淮安城里,对于城中的街巷十分熟悉,从张参木的住所往漕督府,中间必然要经过旁边这条长街,长街与贯穿城中的里运河相依,从张家过来,正好被里运河堵成一个“丁”字。
这条丁字路,一侧往官府衙门大街去,一侧深入官商聚居之地。
好巧不巧,在这条看起来像死胡同的狭窄通道的深处,将会路过一处熟人的宅第。
一切皆在盘算中,苏芽架着毫无意识的沉淮刚拐进那处折角,外面街上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箭失撞在马车和石板路上的声音或脆或闷,不绝于耳。
苏芽的手有些发抖,却不敢有片刻迟疑,听着外面的声音稍远后,立刻架着沉淮直奔前方一处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