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徐卫良,朱由检再扭头看向那帮武将的时候,眼里的寒芒就毫不掩饰了。
这帮武将只是神经略微有些大条,又不是真蠢(真蠢也不会能走通两位国公的门路)。
“臣有罪!”当下这帮人就跪倒了一片,纷纷高呼。
唯独两个人依然站着冷眼旁观这一幕滑稽剧。
王承恩见自家皇爷露出了略微有些疑惑的眼神,心知他不认识这二位,急忙凑上来低声说明这两人的身份。
一个是三千营主将贺珍,另外一个是神机营主将阳武侯薛濂。
朱由检略一思索,就想起来了这位阳武侯的身份。
难怪这位能在隐隐和两位国公不和的情况下坐到这个位置。要知道,初代阳武侯薛禄,同样是靖难元勋!
而且和其他封侯的靖难功臣相比,这位薛禄在正史上的评价相当之高。后来负责修《明史》的清代名臣张廷玉有言:“禄勇而好谋,谋定后战,战必胜。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善抚士卒,同甘苦,人乐为用。靖难诸功臣,张玉、朱能及禄三人为最。”
有这么一份家世履历,也难怪这位薛侯爷对这帮巴结朱纯臣徐允桢的同僚颇为鄙夷了。
而再一打量台下的方阵,朱由检也是心下了然。
霍去病和骆养性眼下已经被他打发走去内阁拟旨了。虽然他贵为皇帝金口玉言,但京营提督毕竟掌控京城兵权,这个位置的任命仅靠他的口谕还是不够分量,需要在内阁走一趟流程。但有了他的口谕在前,这边朱纯臣也已经被他抓出话语里的漏洞逼入死角,这份任命可以说是已经十拿九稳,相信内阁也不会贸贸然横加阻拦。
而大校场中的六个方阵里,三千营人数算是最少的那一批,据朱由检目测,大体应在三四千人左右。虽然兵册上按理应有五千人,但根据原身残存的记忆,他倒也知道是洪承畴走马辽东上任的时候从京营里抽调了一千骑兵走,因此有这些人马反倒是正常的。
虽然人数少,营中将士也谈不上多精悍,但却隐隐有一股战阵肃杀之气在内,老弱也几乎找不到太多。如果说有什么缺陷,那就是营中大多数人都是蒙古人的长相,纯粹的汉人在三千营中少之又少,刚刚在策马奔驰的过程中,朱由检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倒不是说朱由检有什么民粹主义的情怀,对这些异族有什么偏见,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的灵魂,民族团结的基本道理还是要讲的。只是他在担心,如果日后上了战场,这帮蒙古骑兵会不会受到自己的异族震慑光环影响。如果这个光环的效果还能误伤“友军”,那很多政策他就要酌情调整了。
而就大明本身而言,其实从上到下对蒙古人这种异族倒也没有那么强的排斥心理(所以后来士大夫跪舔满清也没啥心理压力,滑稽)。包括像毕懋康、徐光启、孙元化等士大夫,以及万历皇帝这种皇室中人,对西学也是抱以极大的热情去学习的。
话说回来,大明军中任用蒙古人的传统实际上早已有之。成祖时期甚至还有蒙古人封侯随军的先例。而到了明末,蒙古人在明军中依然活跃,譬如此前大名鼎鼎的总兵满桂,就是纯纯的蒙古人出身,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总兵之位。
而对贺珍这个名字,朱由检同样也是有印象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甲申之变时,这位同样是和李若琏一样力战不屈。而《明史》上对他的记载只有六个字:“陷阵,力战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