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熊只觉死字将近。

不由得闭了双眼，唇角浮现一缕微微苦笑。

可下一瞬，塞外狂乱的风依旧在她脸吹过，夹杂着粗糙黄沙，撕扯得皮肤发疼。

徐渭熊缓缓睁开眼，眼前已没有了陈之豹的身影。

下意识转头看去，那道白袍银甲跨作马背之，遥遥穿过了铁门关。

先前那仿佛卷中天地气息的一枪，并没有溅起漫天血光，仅仅是象征性的在徐渭熊左肩之留下一道浅浅伤痕。

便戛然而止。

再无后续。

画面之外，无数九州英豪看着这一幕尽数哑然。

似乎从未料到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反转。

众人皆是明眼之人，以他们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陈芝豹踏入圣阶不下十年功底。

可偏偏就是这般绝世强者，竟是在杀一个不过区区二品的徐渭熊时，阴沟里翻了船。

仿佛二三十岁的青壮男子，输给了一个尚未学会走步的弱小孩童一般。

实在令人无法相信。

良久之后，大宋海外，桃花岛。

黄药师看着画面中的场景沉默了许久。

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思的感叹道。

“我原以为陈芝豹一生，不过是冰冷嗜血的屠夫。”

“如今看来，所谓无情之人，心中终究有些许情丝所在。”

“或许这个人，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般，只是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看似无情却有情。

或许这才是陈之豹本来的面目。

画面再度流转。

西蜀之地，万顷宫殿早已在多年之前战乱之中沦为废墟。

陈之豹一人一枪矗立于废墟之。

身后跟随无数拥趸。

遥望远空碧蓝天际，双手作礼。

“今日重返西蜀，我陈芝豹，自立为西蜀之王！”

声如瀚天雷霆，震彻四方。

画面一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再没了任何动静。

王仙芝喝进了壶中最后残酒。

淡淡笑道：“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一步之内，进退皆备，徐骁，你倒是有个好义子啊！”

太安城中。

赵淳凝眸注视着画面中英气勃发的陈芝豹。

不由得苦笑一声：“倒是一步好棋。”

元本溪垂首问道：“陛下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赵淳眸中冷光映射：“陈之豹在徐晓死后的那一刻，已经为许小年做好了铺垫。”

“若是徐小年可堪大用，陈芝豹自立为蜀帝之王，在外扶持，二人一内一外，足可使西凉屹立不倒。”

“若是许小年昏庸不堪，恐怕陈之豹也不会介意强行掌控西凉，为一代西凉王！”

“他倒是打的一步好算盘！”

众人这时方才明悟，原来他陈之豹血战沙场天下赫赫功劳，从来不是为了什么坐拥西凉。

他只是要成为西凉世子的磨刀石。

他从未反叛西凉，背负无数骂名，手中沾染无尽血腥，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西凉千秋万代。

先前对陈之豹最为痛骂不已的王阳明，此时也不由得缓缓垂下脑袋，叹息道。

“倒是老夫看走了眼。”

“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陈芝豹，无愧儒圣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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