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精彩!”岚斗诧异于两个学生竟然凭借一组照片就能做到如此地步,他顿了顿笑道:“但推理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未经证实的推测,若是给不出侧写,对案情起不到任何帮助。”
“能否给出大致正确的侧写,描述出一个犯人的生动轮廓,才是考验一名侧写师的关键要素。”
“谁先来?”
露央沙思索片刻后说道:“男性,毫无疑问,年龄,应该和坂上夫人相仿,三十左右,身材,应该不会高大,17米以下,不然不会采取胁迫的方式,而是绑住坂上先生。”
“性格沉默阴鹜,喜欢谋划,职业可能是办公室白领,会弄错菜刀摆放位置的,应该是移居民,移居而来的办公室白领,我认为很大可能是引进的印度计算机工程师。”
沐子半途上便拼命地抿住嘴,听到印度计算机工程师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她侧着身子,双手小举在身前似乎在防御露央沙恶狠狠的杀人一般的目光。
岚斗教师刚被沐子逗得嘴角扬起,笑感便被扫来的可怕目光逼回了心底,他面色发白地咳嗽两声:“五百川,你的看法呢?”
注意到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沐子也没有紧张,她偏着头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最后伸出状的手形道。
“我觉得凶手不止一人。”
喧哗声一下子如潮水般漫过了整间教室,否定声不绝于耳,尽管沐子被他们视为了从仲見“魔爪”下救世的旗帜,但这观点从根本上推翻了所有人的设想。
岚斗脸上的笑容也消逝,虽然沐子一下子偏到岔道上让他感到困惑,但他依然保持着一名教师应有的耐心。
“为什么?”
“坂上一家,有着两个成人,三个小孩。我认为想要胁迫他们不声不响地承受暴行,一名持刀的歹徒似乎并不足够。”
即便是岚斗明显的态度也没能影响沐子,她很明显进入了另一种状态,她认真地接着道:“而且,在凶手侵犯坂本夫人时,也需要一名同犯看管人质,也就是孩子们吧。”
联想出的场面让人感到不适,岚斗喝止她道:“如此可怕的罪案怎么可能会不是一人所为!会有人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并协同吗?会有人在人注视下还能如此作为吗?”
沐子睁大眼睛,无辜地道:“所以他们忏悔了啊,他们将孩子的尸体搬回了小卧室,并将夫妇二人的尸体在床上整齐摆好,做出一家安然沉睡的样子,我想他们那一刻肯定为自己冲动后的行为落泪了吧。”
无论是岚斗,还是露央沙,以及教室里的同学,都为沐子此刻的话语和状态感到恐惧,因为她脸上也流下了晶莹的两行眼泪,捧着手似乎在向圣母玛利亚告罪。
她那阴暗下的神情似乎将那天的夜晚和这间教室连接起来,泼到屋顶的乌云大雨,流淌缠绕着脚踝的血泊,一下子攥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够了!”岚斗先是喘息,随后他的声音愈来愈大,“够了!够了!五百川!”
沐子愣了一愣,从那种状态中解脱出来,亦是松开了对众人的“魔咒”。
岚斗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学生的身上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得用严肃的目光盯着她:“这是课堂,五百川,我所要求的是侧写,而不是臆想!走廊里只有凶手一人的脚印。”
“不是臆想啊,岚斗教授。”沐子委屈地看着他,想了想说道:“我有证明啊,脚印的话,我想是因为那名男子的同犯也是名孩子,他的足迹被掩盖了吧。”
“我想这不是一场情欲下的犯罪,也不是情人的报复,而是一场父子在精心谋划下的,对抛弃他们的妻子或者说母亲的复仇。”
“他们难以原谅那个弃贫投富,甚至幸福地组建了一个新家庭的女人,以及那幸福的一家人,那是最大的背叛!那是凌驾于不幸之上的,凝刻在现实之中甚至不断流淌撕裂的伤疤。”
岚斗瞪大眼睛看着她说不出话来,这节课堂终于失控了,最为可怕的是,他想到那个在自己帮助下警视厅抓获的名为柴生由纪夫的男人几乎没经过什么审问便签了认罪书,而他的确有一个十多岁大的、曾经到警局探监的小孩。
那个男孩阴鹜沉默,杂乱的黑发都快遮了眼睛,坐在窗口前拿着遗书和一个包裹面对玻璃另一边哭泣的父亲默不作声。
“不,这一切都应当只是巧合。”他喃喃道,随即自嘲般地笑了笑,鼎鼎大名、被帝都政经大学高薪聘请来的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学生动摇,即便只是一瞬。
咚咚咚!
师生们陡然都被吓了一跳,门外突然传来了响亮的、仿佛带着恶意一般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