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一 公主叹(1 / 2)影后的特种兵恋人首页

四海皆知,梦华王朝第十八代皇帝灵帝有位倾国倾城的七公主。

王朝到了末年,所有衰颓的景象都现出来,譬如杀良将,譬如宠美人,譬如遇荒年。

美人名宝珠,比东海的夜明珠还明润动人,灵帝一生荒唐,皇宫里庭院深深,推开每扇宫门,都有被他辜负的佳人。

只是,负了深宫佳人,负了天下百姓,却不曾辜负他心里的明珠。

六宫粉黛无颜色,三千宠爱在一身。

宝珠夫人只为皇帝生了一个孩子,就是排行第七的公主,大名顾槿欢。

灵帝把七公主看得比太子还重,从她会走路起就带着她上早朝,青史有载的一代昏君,却耐着性子为她磨墨,教她写“人生得意须尽欢”。

良将姓季,季家人跟着初代梦华皇帝打下了梦华王朝的江山,又替十八代梦华皇帝开疆土、守四野边关。十八代梦华皇帝,不论英明还是庸碌,谁也不曾怀疑过季家人的忠诚。

荒年是七公主三岁那年,举国大旱,江南田地减收,塞北草场枯死,匈奴人甚至饿得开始杀马。

七公主要过生辰,说了句要牡丹,灵帝就命各地进献牡丹,季老将军看不过,面斥天子胡作非为。

灵帝作为一代昏君,从小到大被耿介臣子们骂得多了,何况是季老将军,他笑着听了,然后继续搜集牡丹。

昏君不知道,要多少工匠伺候着,才能栽培出一盆上品牡丹,这种盛世锦上添花的富贵花,哪里是百姓饭都吃不饱的乱世该有的。

季老将军怒极,骂皇帝,皇帝依旧无动于衷、唾面自干,打蛇打七寸,老将军就骂宝珠夫人红颜祸水,骂七公主小小年纪劳民伤财,天生祸胎,必将短折而死。

这一骂,就触了皇帝的逆鳞,皇帝已经担了昏君之名,从来就不惧行昏君之事,直接下了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满门忠肝义胆,十八代季家男儿马革裹尸,季老将军为民请命,最后却换来了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行刑那日,灵帝抱着七公主亲自监斩,他抱着七公主在季老将军身前蹲下,一字一句地说:“老将军,这短折而死,就有劳您的小孙子,替槿欢去应了”。

将军府的小公子季廷,京都人人皆知,老将军手把手教的刀马功夫,八岁就能单手持银枪把武状元挑下马背,人人都说,他将来会成为季家最荣耀的将军。

这样天资不凡的少年,上刑场时不过才十岁而已,原本期许沙场点兵、血染功名的一生,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老将军目眦欲裂,舌头早已被割了,一口口地朝昏君吐血沫。

玉雪可爱的小公主扭头躲开老将军的血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跪着的清贵少年,少年的眼眸又黑又亮,比公主最爱的西域紫葡萄还漂亮,她就像往常那样,笑着伸手指了少年:“父皇,要”。

将门之后给妖妃之女做玩奴,简直是奇耻大辱,老将军心急如焚地扭头看孙子,麻绳捆得紧,老将军的脖子被麻绳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老将军顾不上麻绳已经陷进肉里,一遍遍艰难地摇着头。

季廷娘亲的眼里却露出了惊喜的光,不顾一切地对他喊:“廷儿,什么都不要想,活下去,娘求你……”

少年低下头,满眼阴翳,再抬头,漂亮的眼睛依然清澈明亮,他没有看老将军,恭恭敬敬地膝行到昏君面前,一丝不苟地磕头:“谢主隆恩,谢七公主抬爱,罪奴,铭感于内”。

老将军心如死灰,以头磕地,生生撞死在刑场。

昏君觉得有趣,指了少年问七公主:“槿欢,你要他?”

七公主口齿清晰:“嗯,要他,葡萄萄”。

宝贝女儿的安危不能儿戏,昏君命人捉了十个和季廷同年生辰的少年处死,就带着七公主和季廷回了宫。

皇帝转身后,侩子手举起了行刑的屠刀,季家上下一百三十五,还有十个十岁的少年,先后都人头落地。

季廷挂着枷锁,被铁链拴在皇帝的马车边跟着马车走,他光着脚,走着走着脚就磨破了,有气他无情无义、苟且偷生的百姓,把尖锐的石粒混了盐密密地洒在他即将走过的路上。

石头和盐扎进脚底,祖父和爹娘在身后,昏君和七公主在马车里笑,路人朝他吐唾沫、用粪水泼他,那是季廷这一生走过的最漫长的路。

后来,似乎就好了啊。

因为七公主宠极了季廷。

宠到什么程度呢?

七公主是众星捧月长大的,昏君皇帝对她有求必应,宠妃娘亲胸大无脑,七公主难免就被养得娇纵暴虐。

娇纵暴虐到,连别人的生死也不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说她昏君爹的口头禅,“拖下去砍了”。

下人们谁也不敢说公主砍人不对,也不敢求情,万一惹了公主,自己也丢了性命呢?

季廷一个奴隶,却敢板着脸训七公主,七公主生平第一次挨训,耿着脖子不肯认错,生生哭晕了过去。

昏君怒气冲冲地赶来,把季廷扔进天牢受刑。

可小公主醒来,第一个找的还是季廷,见了季廷满身的血鞭子印,七公主甚至亲手给他涂药膏。

后来,就再也不随口说砍头、杀人了。

梦华王朝最尊贵的公主,规矩、学问却都是一个奴隶教的,这样一位奴隶,谁敢不敬他?

当然也有那不怕死的人。

七公主有一年趴在御花园观察蚂蚁,她身量小,那天穿着一身碧纱裙,钻在灌木丛里,几乎能和灌木丛融为一体。

总是跟在她身边的黑衣少年,隐在灌木丛边一株百年古树茂密的树冠里,更是难以察觉。

两个小太监以为四下无人,过来躲懒,躲懒也就罢了,还嚼舌根。

议论的是季廷。

“还将门之后,他现在就是七公主身边的一条狗,是公主的狗,也就是陛下的狗,哈哈哈”

“就是,难道他不记得他季家一百三十余口是怎么死的了吗?这种狼心狗肺的人,那些宫女竟然还有说他好的”

“哼,别看他现在得意,还不是因为七公主宠他,等哪天七公主抱恙,咱们就让万佛寺的和尚说要他的小命给七公主消灾,到时候,陛下和宝珠夫人难道会怜惜他?”

“哈哈哈,好主意,我去和干爹说,干爹也看这小子不顺眼……”

这些话恶毒极了,从太监尖细的嗓子里说出来,更是刺耳。

七公主拍了拍手上的土,从灌木丛里爬起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怒、恨。

两个小太监吓得话也不会说了,连滚带爬地求七公主饶命。

虽然七公主已经不再随便说砍头了,但实际上,除了她父皇、母妃和季廷,其余的人是死是活,她依然并不关心。

最后,那两个太监被挖了眼珠子、剪了舌头,脱光衣服挂在南城门,风吹日晒了七天才断气。

这样的事情有过一两回,就再也没有人敢嚼季廷的舌头。

民间却起了议论,说老将军所言不假,七公主凶残暴虐,活该短折而死。

只是有那议论的厉害的,竟都丢了命,手法干净利落,几具尸体整整齐齐地码在路中间,去报官,官府连验尸的仵作都不派。

百姓也就明白了,上到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人人都可骂昏君,不能骂七公主。

纵然昏聩,纵然内忧外患,到底几百年的基业,直到七公主十三岁那年,昏君才有了兵临城下、性命不保的危机。

兵临城下的是开国梦华皇帝封的异姓王,号称“镇南王”,这代镇南王名叫李松,李松年轻有为,自认为在一众藩王里格外不同,就上了道折子,求娶七公主。

镇南王虽然文治武功不错,但却不是好女婿人选,夜御八女的事情在南疆传得人尽皆知。

七公主是皇帝的眼珠子,昏君无所畏惧,批都不屑于批,直接把折子扔回了南疆。

镇南王就整了整兵马,一路从云南打到了京都。

皇帝总算有担当了一回,把宫里的稀世珍宝都绑在七公主身上,让季廷带七公主和宝珠夫人走,自己则打算吊死在宫城里。

到底忌惮杀了季廷满门,这么多年皇帝让季廷呆在七公主身边,常年给他的手上、脚上都带着镣铐,连着镣铐的银链极细,拖着走路也几乎没有声音,却刀斧难断。

镣铐的钥匙在皇帝手里,这些年七公主又是哄又是偷,甚至绝食相逼,手段用尽,灵帝也没把钥匙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