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下嫁冠军侯,夫妻和美,世人皆羡。
他也纳了太子妃,是周尚书家的七小姐,闺名周忻玉。
长安宫里,龙凤喜烛燃得喜庆,他缓缓挑下新娘的盖头,心里突然生出了期待。
盖头挑开,凤冠霞帔的太子妃眉眼如画,羞怯地对他笑:“殿下。”
不是她……
不该是这样的……
太子心里烦乱,连交杯酒也没有喝,就离开了新房。
太子做了这样不合礼数的事情,次日,帝后大怒,还把出了嫁的元凤公主也召进宫,众人对太子轮番训斥。
太子深知自己所为荒唐,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看他冥顽不灵,皇帝气得就要拿家法。
太子妃跪在太子身边,焦急地为他开解:“父皇、母后,殿下昨日醉酒,都怪媳妇行事不周……”
元凤公主亲自扶起太子妃,说:“你有何错?”
太子妃感激地看向元凤公主。
季安看她们站在一处,皇姐大气明朗,太子妃清丽可人,突然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回长安宫后,季安就嘱咐太子妃:“你以后与我皇姐多走动。”
如此,或许可解开他心中疑惑。
太子妃满脸了然:“妾身省得,卫家兵权过重,元凤公主下嫁冠军侯,殿下心中必然忌惮……”
季安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太子妃,却忽然记起,他幼时与周忻玉一起在长安宫看话本子,皇姐过来看他,周忻玉极欢喜地跑到皇姐身边,把话本子讲给皇姐听。
元凤公主并不喜欢看话本子,听得心不在焉,周忻玉有些委屈地放下话本子,过了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亲自去御膳房为元凤公主端茶点。
那么重视元凤公主的周忻玉,绝不会如眼下这般,冷静地分析要如何对付她。
季安打断了太子妃,问道:“你小时候可来过长安宫?”
太子妃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妾身小时候只有每年宫宴才能随父亲、母亲进宫。”
季安点了点头:“你退下吧,皇姐那边,不要轻举妄动。”
太子妃恭敬地退了下去。
季安疲累地坐下,隐约又想起,似乎是某个道观中,穿着道袍的周忻玉对他说,“我心怡一人,只不过她恰好与我同是女子”。
周尚书家只有一个周七小姐,就是他的太子妃,可他记忆里的那个周忻玉,又是谁?
……
九重天上,长安殿中,沉若一动不动地守着沉睡的季安。
他从凡世采得仙草回来,才得知季安竟然受了五十道天雷之刑。
不说还没有渡劫的季安,就是刚刚渡劫飞升的小仙,也绝没有受得住五十道天雷的,下场多是仙元散尽。
可季安的仙元却没有散。
他被天雷劈时,恰遇到天劫……
季安遇到的天劫是心障,他的神识被吸入虚无之境,天雷自然就劈不到了。
季安在心障中会身处一个处处皆遂他心意的世界,若他三十日内不能破幻回神,这劫就算没有过,最后依然会仙元散尽。
十六日过去,季安依然没丝毫清醒的迹象,沉若伸手握住季安的手,顺着他的元神,入了他的心障。
人在心障里极易迷失心性,何况是别人的心障。
沉若的想法很简单,要么把他带回来,要么就和他一起化归混沌。
都很好。
……
季安正迷惘困惑,贤良淑德的太子妃已经命各地献了许多佳人进长安宫。
季安意兴阑珊地跟着太子妃去看那些女子,待看清后,却觉得心神激荡。
众佳人环肥燕瘦,各有风姿,却都不及正中的一名女子风华绝代。
六宫粉黛无颜色。
季安看到那女子,瞬间就记起了一切。
太子妃看了看他的神色,殷勤地介绍道:“殿下,那女子是南疆所献,名唤阿若。”
季安满心满眼都是欢喜,阿若穿着苗疆舞服,肤白腰细,风情绰约。
原来他师傅穿上女装,是这副模样……
身量似乎也矮了些……
太子自此就宠极了若夫人,总把她带在身边。
每每耳鬓厮磨、缠绵缱绻后,若夫人总喜欢问太子:“殿下可觉得此处有什么不对劲?”
太子满脸不解:“不对劲?”
若夫人就不再说什么。
如此两年。
又是中秋佳节,宫宴后,太子兴致仍高,在长安宫摆了小几,拉着若夫人继续赏月,突然说:“师傅,我们第一次见,也是中秋节前……”
沉若大喜:“你想起来了?”
季安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答了句:“嗯。”
沉若看季安神色不对,想了想,突然动了怒,挥袖起身。
季安连忙抓住他的衣袖,央道:“师傅,您不要抛下我,带我一起回去!”
华美宫妃幻化成白衣翩跹的仙人,气郁难当,俯身吻住了娇美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