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麒出马,顾槿欢很快就见到了庄菲出事当晚的舞伴,蔡鹏程。
沐迟迟也在。
在见面的咖啡厅包厢里,顾槿欢和沐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对面年轻、清瘦的男人。
眼前的人,和顾槿欢记忆里上辈子在庄菲病房门口匆匆一瞥见过的身影重叠起来。
不愧是能登上国家大剧院舞台的舞者,蔡鹏程的身材、气质都很好,一举一动都优雅矜持,无可挑剔。
梳得一丝不苟的三七分油头、金色圆框平光眼镜、质地精良的羊羔皮外套、柔软的羊绒围巾、锃亮的皮鞋、驴牌经典老花男士手提包……
顾槿欢很难把眼前的秀雅男人和季麒给她的资料里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靠着天赋和韧劲,一支一支舞曲从偏远山区跳进首都城舞蹈艺术团的贫寒少年。
明明是那样的出身,可单看蔡鹏程现如今的装扮、举止,简直比季麒的公子派头还足。
见顾槿欢和沐迟迟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再联系到前几天的那件事情,蔡鹏程心里不禁升起几分不安。
可很快,他又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安慰自己:舞台形势变换不定,就算再厉害的角儿,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出意外,那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对方起了疑心,也绝拿捏不住他。
因为,那件事情,压根儿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他松手的时候,从观众们的视角看来,他的手是被庄菲的舞裙遮住的,所以,即便当晚恰好有人用摄像机在摄制,从录像片里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至于他的身后,则是层层幕布。
国家大剧院的舞台上自然是有摄像机的,可胶片那么贵,他和庄菲这样的晚辈能登台就已经是荣幸,剧院怎么可能开摄像机。
就算开了摄像机,胶片也没人看,卖不出去啊。
当然,如果不是笃定绝不会出事,就算对方开出的条件再诱人,他也不会涉险的。
登了台,在观众们眼里,他和舞台上的其他舞者们并没有区别,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例如,虽然基本功有所不足,但论起舞台表现力,他无疑是团里新生代里最杰出的,可团里年年都有出国进修的机会,有的人都轮了两回了,他却一回都没有轮到过。
他也曾经鼓起勇气找团里的领导反映,可领导却说,“你身上最宝贵的就是那股子原生态的灵气,对于你的培养,团里一直很慎重,大部分前辈的意见是,在你还没有形成自己的体系前,过多地接触那些已成流派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事。小蔡啊,年轻人要戒骄戒躁……”
后来,领导又和他说了许多,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满脑子却都是愤懑不平。
不让他进修是为他着想……
呵……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愤懑不平的。
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就算跳得再好,下了台后也会被团里的其他人嘲笑他的舞是“野路子”;
就算观众们再喜欢他,他在团里却没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