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旭铁着脸把自己去京口的性质给说了一遍。
“所以,阿奴你归你报效朝廷,我们只管好好伺候你便是。哪里有冲突了?”鹂儿一脸无辜的表情。
“你还不懂吗?”陶旭叹了口气,“妇人在军中,士气恐不扬啊!”
“知道了!”鹂儿的声音弱了下去,她不再坚持,可脸上又分明写着委屈二字。
陶旭知道她的心思,他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总归不出三个月我就回来。届时我们一起离开建康!”
“离开建康?”鹂儿简直不敢相信,在她的世界观里,建康城便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有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
“是的!”陶旭负手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真正的目标,在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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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这次陶旭精神奕奕,也不知道是不是枸杞子起了作用。
他一大早就穿戴整齐,牵着陶弘送给他的黄色战马,看起来倒是个少年将军的模样。
“子初,一路顺风!”
陶弘不便出面,只有沈劲,一大早就从桑榆园赶来送行。一旁的刘建也和自己的妻子依依不舍,“放心,二郎说过了的,最多三个月,而且也不是上前线,没什么危险的。”
“可......”刘妻欲言又止,刘建逗逗她怀里的儿子,便不再搭理她,翻身上马,望着陶旭,就等他一声令下。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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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从建康城东沿着青溪和秦淮河一路来到长江的汇聚口,石头城。
众人在石头城下马乘船,沿着长江顺流而下,来到日后东晋重要的方镇之一,京口。
虽然后世的江南富甲天下,但现在的京口一带还是异常的荒凉。举目望去不仅满眼都是荒山杂草,而且山间常有虎狼出没,单身客人往往都要结伴而行。
但正因为是荒凉,东晋朝廷在此驻扎了数以万计的重兵。一来是为了能及时支援淮北的战事,二来则是为了防止北方的后赵从海上溯长江而来“拜年”。
陶旭一路而来也是感同身受。
越往东,沿江水陆的盘查就越是频繁。到了瓜洲,更是随处可见的军营和时时都在操练的军队。紧张的气氛和醉生梦死的建康有着天壤之别。
越过江心的沙洲,便是京口了。
高耸的北固山在一片平原中鹤立鸡群,显得格外的壮观。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陶旭随口就吟诵出了这首后世的词句,他这时候多多少少也有点能理解古人了。
很多的诗词不身临其境不能感同身受。站在北固山下的行舟船头,陶旭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那种宇宙天地间的浩荡之气中个人的无力感冲击着自己,想要做时代的弄潮儿何其艰难!
“稳住,快稳住!”船中的刘建吆喝着,“二郎快抓住缆绳,别掉到江里了!”
很显然,这无力感是江上的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