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章 木梨(1 / 2)回川首页

周二看到扶渊身上被火燎过的痕迹之后,确认了来源,呼吸都为之凝滞了。

直到习洛书唤他,他才缓过神来。

没错,是她,错不了了。周二仔细的替扶渊包扎腕上的伤口,心思却全然不在扶渊身上。

习洛书走后,周二看着扶渊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曾怀疑过扶渊莫不是从花念那里知道了什么。但转念一想,他不愿提起花念,那个疯婆子怎可能愿意和一个小辈提起他呢?

处理好扶渊的伤势之后,周二就急匆匆地回家了,他惦念着那盆茉莉今年最后一盆了。

他一个人住,但今晚有人等他。

“呦,来啦?等的急了吧?”周二一进堂屋,就看见一个白衣少年背对着他,似乎在打量着桌上那盆茉莉花,随之而来的,是茉莉花独有的芬芳,“吃晚饭了吗?”

“二爷。”少年回身,拱手行礼,白皙的面庞上覆着银色假面,“来时吃过了。”

“那陪我喝两壶吧。”周二径直去了里间,一副喝酒的架势,拿出来的却是茶叶。他不喜喝酒,喝酒误事。周二就偏爱一些茉莉花珠兰花啊这种清新淡雅的花茶,“怎么在屋里也带着面具,闷久了对皮肤不好。”

白衣少年应了一声,就把面具摘了下来,放在桌上。冰冷的面具下是一双温柔的眉眼,像极了扶渊。

自然不是扶渊,是天时院的三弟子,祈知守。

二爷把茶端上来,祈知守轻声道了谢,啜了一口,道:“好茶。”

“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二爷叹道,“不说这个了,过几天折桂宴,你去么?”

“连大朝试都不参加,还去什么折桂宴。”祈知守一双揉碎了波光潋滟的眸子浸在茶雾,周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你那大师兄同意?”虽然是疑问,但二爷心里明镜似的。

“当然不同意。”直到现在,那张少年老成的脸上才能看出一些只属于少年人的东西,“大发雷霆,直到今天还没有理我呢。我过几天就走了,他再不理我,我真怕没机会了”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二爷斜了祈知守一眼,“你比那个姓扶的还不会说话。和你师兄说清楚不就得了,他那么深明大义,还不理解你?”

“不能告诉的,连师尊也不能说。”祈知守认真道,“师兄虽然不会泄密,但是我和陛下约好了,谁也不能告诉。”

“那你告诉我。”二爷笑了,有些奸诈。

祈知守自知理亏,便不再多言,专心去喝手里的茶。

“这茉莉花啊,虽不比百合,但是香味却是百花不及。有玫瑰之甘郁,寒梅之馨香又有兰花之幽远,玉兰之清雅。上品,实乃花中上上品。”

诸如此类的赞誉,祈知守听得多了,却每次都听得虔诚认真。

“二爷,”一杯热茶下肚,祈知守才开口道,“知守今日过来,除了想见二爷”祈知守觉得这个“最后一面”不甚吉利,说了还会被二爷嫌弃,便改口道,“一面,和您道别,还想和您说一句话,以前就很想说的,只可惜没什么机会。”

祈知守一番话说的认真诚恳,一直以来不着四六的周二都被他感染了,稀里糊涂地问道:“什么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祈知守微微低头,垂下的眼睑遮住了一半眸子。

“你是不是还想说,人死不能复生,她若是九泉有知,也不希望我现在是这副模样祈知守,谁都有资格对我说这句话,但你没有。”二爷似乎是喘了一大口气才开的口,话到最后竟然还笑了起来,“咱们是一样的,若是过去的真能过去,你又何必主动请缨去当这个冤大头呢?”

祈知守不知如何回答,沉默半晌,又听得二爷叹道:“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问何必。我之前听你师父说过,天地间只有两件事可以让人为之赴死,一是为家为国,成全忠孝二是士为知己者死,成全自己。你可倒好,忠孝两全,我这又算什么呢?”

本是没有回答的问题,祈知守却极为认真地说道:“她自然算做二爷知己。”

“什么知己,痴心妄想罢了。”二爷摇摇头,眼里自嘲也无,悲哀也无,“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别坏了门禁,又惹你师兄生气。”

“冰姿素淡广寒女,雪魄轻盈姑射仙。

香染玉京一夜凉,梦破垂泪绿衣前。”

周二看着祈知守离去不顾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想当年他也是风流才子一个,四处拈花惹草,从不知道原来自己重情重义起来,几千几百年来黄昏只对木梨花。

她叫木梨。

第二天周二去得早早的,他估摸着钟离宴应该已经醒了,吃几顿饭就又能活蹦乱跳。关于是否要向扶渊打听花念的事情,周二去时心里还是摇摆不定,最后到了东宫,看到扶渊和钟离宴两个孩子打打闹闹的样子,心说还是不要问了吧,这小屁孩能知道什么。

周二给钟离宴看脉的时候,扶渊本是在旁边陪着,钟离宴却忽然把他支使了出去,扶渊尚且有些不放心,周二冲他摆摆手,示意没什么大碍,他才肯出去了。

“太子爷有什么事?”二爷漫不经心。

“周先生,我想问问您小渊的情况,他从云荒回来中了毒我怕他再有什么恶化。”钟离宴眼中既是担忧又是恭敬,他生怕扶渊因为自己得罪了二爷。

钟离宴不提扶渊是怎么说的,但二爷也猜的七七八八了,那孩子准是瞒着钟离宴了:“毒倒没什么事情,不过他这个气血不足,可要好好调养调养。扶渊上神自己不注意,还要劳烦太子殿下多操个心。”二爷神情十平八稳,钟离宴自然不会再怀疑。

“先生客气,这些年来也是麻烦您了。”钟离宴面上一喜,同他客气道。

“殿下这是哪里话,我辈救死扶伤,悬壶济世是应当应分。”周二捋了捋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心里却在贱贱的想着,一会儿要拿这事儿好好敲上扶渊一笔。

话说祈知守那边,可就没摊上周二这样的好事了。那周家二爷,上辈子八成是乌鸦精转世。

话说昨儿晚上,祈知守在回天时院的路上遇到了一群赏月赏菊遛弯儿的游人月夕是个大节日,再加上今年是大年,有不少进京的考生,所以人们总会提前几天就开始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