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光“唰”地红了脸。
“上神,你别瞎说。”周和光起身,想离他远些。
扶渊却不依不饶:“那就是真的咯?”
女孩儿轻哼了一声,又坐了回去:“这话上神只许在我面前说,别处尤其庄师兄那儿,千万不能瞎说。”
“是。”扶渊笑着应了。
“你既然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与上神就算是”周和光歪着头,“闺中的朋友了。”
“啊?”扶渊有点儿懵。
“扶渊,”周和光叫他的名字,“你和我说说那个田姑娘。”
这回换扶渊差点儿没坐住了。
“师、师姐我找庄师兄还有事呢。”扶渊指指外面。
“你可真不够朋友。”周和光撇嘴,赶他,“快去吧,不耽误你们正事。”
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庄镇晓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扶渊问周和光什么喜不喜欢。他抚上门的手又放了下来。
多事。他暗暗责备扶渊。
所以扶渊出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等在不远处的庄镇晓。
他似乎从不记得带伞,松柏长青地站在风雪里。
“师兄,”扶渊撑着伞走近,看他的神色,“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庄镇晓淡淡的,没有抗拒扶渊伸过来的的伞。
“呃,”扶渊不太好意思提,“师兄没听见,那就当没听见吧。”
“这些事,上神以后不要再提了。”庄镇晓道,“我对周师妹,只是同门情谊。”
“好。”扶渊回的甚是乖巧,心里却只当庄镇晓是不喜欢被旁人议论罢了。
好在帝都堪舆图这边算是好办,几场仗打下来,堪舆图的损坏并不严重多亏那日月院长舍了命也要保住堪舆图。想到这儿,扶渊悄悄看了庄镇晓一眼:他答应过艾老的,要把庄镇晓给保住。
他们开阵的时候,庄镇晓看他把真血逼出来绘阵,又想起了换血那日,忍不住皱了眉:“太伤身体了。”
“没办法。”扶渊扯扯嘴角,“我这是半路出家,只能靠血脉和堪舆图产生联系。”
“那以后多注意吧,”庄镇晓难得关心他,“上神吃什么药?”
“我也说不太清,都是周家二爷开的方子。”扶渊笑道。
一切停当后,扶渊又去看了月院长,除了正事,倒也没有什么别的话。正要起身告辞,忽然有了个不速之客跨了进来,语调高亢尖细:“传皇太子谕令!”
正低声说话的几个人一惊,忙起来接旨。
扶渊抬头去看,这次来传令的居然是以前天帝身边的大太监,而非钟离宴跟前的柴胡是什么要事?
月如期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要庄镇晓搀着才能下床,扶渊见了,连忙拦住:“我代院长行礼。”
“礼不可废。”月如期轻轻推开他。
扶渊是不用跪的,立在一旁即可。
钟离宴这谕令虽是给天时院的,却也和扶渊有关大意是在即将到来的反攻战里,堪舆图由天时院全权负责也就是说,至少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堪舆图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微微眯起了眼这指令一看就不是钟离宴的意思,八成是舅舅的决策。可是,如今月院长重伤未愈,连接旨都要人搀着庄镇晓纵是天纵奇才,年岁与能力也都在这里摆着还能靠谁呢?这时候还要把百里恢弘放出来不成?
百里恢弘能行吗?
大太监看着扶渊的面色,知道他是因着这道命令,也因着自己方才突然闯进的无礼,多少是有些不高兴的,
“老奴不知上神在此,方才多有无礼之处,望您恕罪。”大太监走近,作势要行礼。
扶渊不是钟离宴,没有要拦住他的意思:“公公言重,若无旁的事,便回宫复命罢。”
大太监悬在半空的身子顿了一下,给扶渊行了全礼。
老胳膊老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折腾过了:天帝虽然御下极严,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却是宽容仁善,尤其是他年岁最大,平日的礼也是免了一半的。天帝如此,那么其他宫里的主子、宫外的大人,又有哪一个敢受他的全礼?
“那咱家这就告退了。”大太监躬着身退出去了,月如期见了,忙让庄镇晓出去送。
“上神何必为了这些闲事,得罪郑大公公。”月如期坐在床上,仰着头看他。
“不过是个奴婢,也敢跑到这里来狐假虎威。”扶渊仍是不忿。
“上神的好意,如期心领了。”月如期笑了,“您别嫌我多嘴,日后在官场上,可别再这样意气了。”
“是。”扶渊想了想,又撇嘴,“其实也不全是因为天时院,他这老太监架子大得很,八成就是因为知道我在这儿才来了这么一出儿。”
月如期听了这话,一开始想笑,转念一想,却也觉得扶渊这一通牢骚并无道理。大太监是真么样的人,他是在天帝身边看过大风大浪的,天时院如今落魄,根本就不值得他老人家跑一趟,做出这样的戏来。
“既如此上神也要多注意,和气为贵。”
只是扶渊堂堂上神,一殿主君,又是这样的年纪,要他向一个太监低头,谈何容易。
扶渊顶着风雪回了连远殿,前几日被他遣去云都的探子也回来了,被引到偏殿等他。
“见过上神。”男人迎上来。
“免礼。”遥山帮他脱下外袍,挂在外间的衣架上,“那边什么消息?”
“不太好。”男人道。
“不太好?”扶渊挑眉,绕过桌案坐下,“怎么个不好法?”
“怕是不好了。”
扶渊手里的核桃磕了两下桌案。
“这样吧,”扶渊坐直了些,“你带人,拿我的令牌把云垂野带出来,送到云都,不得有失。”
“属下遵命!”男人单膝跪地。
“他要是不老实,就算是押也得给我押回来。”扶渊嘱咐道,“另外,若是他问起,就说就说相爷的意思,别说是我。”
“是,属下谨记。”
扶渊挥挥手,男人便退下了。
是夜,西园。
经历这么多变故,云垂野夜里自然睡不安稳,今日困极了,才得幸去见周公。
只是感觉没片刻功夫,他就被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云侯。”来者动静不大。
云垂野一激灵,翻身坐起来:扶渊这小没良心的,该不会是想趁着月黑风高做了他,一了百了吧。
“请随我来。”面前的男人道。
云垂野扫了一眼他腰间的令牌屋里没点灯,外面也无甚月色,他只是堪堪看到了轮廓:“去哪儿?”
“云都。”男人言简意赅。
云垂野抿了抿嘴,忖度着这其中有几分可信,有几分是扶渊的好心。
“是习相的意思?”云垂野问。
“在下只奉上神的令。”男人端起令牌,在他面前一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