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黑云(2 / 2)衍天录首页

“逃?身带死气者必死无疑,逃无可逃!人迟早得死,只不过是早晚之别罢了!何况上天要你死,你不得不死!”老先生对生死早已看淡并不畏惧,“上天对老夫不薄,让老夫多活了四十年,还收了个天赋异禀的弟子,老夫也是无憾了!”

见老先生不为所动,彭岳急得都快哭了,不甘心继续说道:“先生,咱们可以回师门去啊!这天上的黑气盖住了赤城,总不至于连师门都盖住了吧!”

老先生面无表情地瞧着彭岳,心中却是极为矛盾,今日的灾劫皆因自己当年所犯下的罪孽而起,自己就此死去便罢了,可是彭岳却尚算年幼,难道便要随自己一起赴死?

突然间,老先生仰天而指,爆喝一声:“既如此,今日老夫便与这老天斗上一斗,也要为徒儿争得一丝生机!”

说罢,老先生大步走回桌前,将陶钵中的铜贝全部倾倒而出,不多不少恰好二十四枚铜贝。只见老先生单手一引,二十四枚铜贝缓缓悬空老先生一掐指诀,二十四枚铜贝方位顿时变换,占据八方之位,每一方位各有三枚铜贝,八个方位的三枚铜贝形态各一,或是正面朝上,或是反面朝上,或是是竖立而起并无正反之别所以八方之位的三枚铜贝显出八种不同的卦象。

彭岳瞪大双眼瞧着眼前这一幕,他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术法,铜贝竟能自行飞舞,老先生当真乃神人!想到自己以后也能有这般神通心中越发火热。

老先生口中念念有词,所念之语极为古朴艰涩难懂,悬于半空的铜贝却是飞快的旋转,越转越快,肉眼渐渐难以辨别铜贝的轨迹,这时,老先生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运劲喷往半空,精血在空中化为血雾附着在那飞舞的铜贝之上,片刻之后,只听轰然一声炸响,半空中的铜贝炸得四散而去,只余下三枚铜贝定在空中。老先生面色苍白犹如被抽干了全身气力往后仰倒,幸好彭岳手疾眼快及时扶住老先生,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先生,你怎的了?”彭岳见老先生面如白纸,吓得不知所措。

老先生并未回答,只是摇头示意自己无恙,伸手将那悬空的三枚铜贝招入手中,瞧着掌中铜贝,轻声叹道:“兑卦,东南之向,方有一线生机。呵呵,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先生,那我们赶紧从东南方向逃吧!”彭岳耳尖,听到老先生的话赶紧接口道。

老先生摇头却不答话,从袖中取出一件巴掌大小的铜鉴,铜鉴呈八方形,整个铜鉴上镌刻满玄奥古朴的纹路,一条由金色丝线编织的金绳从铜鉴边角的孔中穿过并系在其上,在铜鉴正中镶嵌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且晶莹剔透的水晶圆镜,镜面上也镌刻有玄奥古朴的纹路,与铜鉴的纹路相连,纹路之上隐有金光流转,显得极有灵性。

“彭岳,你可知此乃何物?”老先生轻轻摩挲着掌中的铜鉴,眼中满是不舍与追忆。

彭岳摇摇头表示不知。

“此物名为八卦鉴,它不仅是伏羲门人身份的象征,更是门中重宝,有趋吉避凶、驱魔镇邪的效用,除此之外还有更为神奇之处。”老先生在镜面上探指一点,手中凭空出现一枚阴阳鱼状的黑色玉符,接着又将玉符往镜面上一放,玉符立马便消失不见。

“这,这不是我的玉符么?它怎的不见了?”彭岳觉得甚是奇怪。

“此镜可藏物千万,你的玉符此刻便在这面镜中!而且此玉符名为勾玉,可逆天地法则,可窥万物之密。”老先生将八卦鉴轻轻挂在彭岳脖子上,“现如今将其藏在镜中则是最好不过,在你没有自保之力前,万万不可将这勾玉展露人前,否则性命难保。老夫毕身收藏的一些东西也收纳于镜中,其中还有些已失传的术法,若你能逃过这番劫难,便拿去自行领悟吧,也不枉你我这场师徒之缘!”

彭岳听到老先生这番话,顿时明白老先生并无离去之意,于是双手抓紧老先生的衣袖焦急地说道:“先生,要走我们一起走!你若不走,我我索性也不走了!”

老先生定定瞧着眼前急得眼泪都在眼眶处打转的彭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彭岳朝夕相处一年有余,早已将彭岳当作自己最亲近之人。此刻见彭岳如此着急自己,心中也甚为欣慰,心知此番离别再无相见之日,以后这孩儿便形同孤儿,是饱是暖,是饥是寒,过的是好是坏自己再也无法知晓。

“唉”老先生叹息一声,眼神却是慢慢锐利起来,“彭岳,瞧着我的眼睛!”

彭岳泪眼婆娑,但听见老先生的话还是依言照做,哪知刚刚瞧向老先生的双眼,却见老先生双眼猛然精光闪烁犹如日光般耀眼,霎时间,彭岳只觉得脑袋似被人用重锤轰锤过,脑中一片混乱,耳鸣目眩极为痛苦,但脑中似乎涌入了许多东西,但此刻头疼异常,也无法细细去想。

也不知如此这般多久,这般痛苦才缓缓消退,可双眼间却是一片模糊无法视物!

“先生,我看不见了,头也好疼!这这是怎的了?”彭岳心中惊恐,想伸手抓住老先生的衣袖却是抓了个空。

耳畔间却传来老先生渐渐远去的声音,“岳儿,为师名为莫渊,乃伏羲门弟子,今日为师以伏羲祖师之名,收你为伏羲门弟子,为我莫渊之徒。此乃伏羲门传功秘术,会暂时扰乱你的五识,不必惊慌!为师已将八卦鉴开启之法与伏羲八卦步传至你识海之中,伏羲八卦步乃本门无上绝学,乃我伏羲门下弟子独有,切记不可再传他人。再过片刻双眼即会恢复如常,你且速速从南门而出,往东南方向逃生去罢,其间万万不可停留!劫难因我而起,若不亲眼去瞧瞧,为师即便是死,也不会瞑目”

声音越行越远,渐渐不可耳闻!

“先生,先生你去哪”彭岳慌张的往声音处追去,可眼不能视物,没跑几步便被绊倒,狠摔在地

“啧啧这该来的总会来,这天注定的事呀,人力难为,人力难为哟!”

一道低沉的感慨声在街道另一边响起,声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语。循着声音瞧去,竟是那说书先生站在街边正望着天摇头叹息。若是彭岳此刻能瞧见此人,必会惊奇的发现,这说书先生头顶不但没有黑气缭绕,反而有紫光绽现,这人可不一般啊!

便见说书先生脑袋摇了摇,又感慨了两声,转身回到茶舍中开始收拾桌上之物,将这些物什归类在一起后,从腰间取出一个花纹精美的布袋,他打开布袋,将袋口对着收拾好的物什,嘴中念念有词,一阵氤氲五彩辉光闪耀之后,桌上的物什化作流光飞入布袋之内。说书先生收紧袋口,再将袋子挂在腰间,摇着羽扇就准备离开茶舍,不过他刚走出茶舍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转回去,径直来到一个矮桌面前,一把将矮桌掀翻,原来桌子底下竟还藏着一个小丫头。

看这小丫头的模样不过八九岁,头上扎着两只羊角小辫,脖子上挂着金色平安圈,身穿淡蓝色裙衫,此刻正侧着身子,一只手垫脑袋上,蜷缩着呼呼大睡。

“小婵,小婵”

说书先生大声喊了两声,但这小丫头却丝毫没有反应,依旧熟睡,丝毫在梦里在吃着什么美味,嘴里砸吧了两下,便见一缕口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说书先生满头黑线,终于忍不住将手指一圈,对准小丫头脑门嘭的一弹。

“啊!疼疼”

小丫头嗷的一声从梦中惊醒,揉着自己的脑门跳了起来,“师父,你怎的又弹我脑袋,迟早会被你弹傻的呀”小丫头却没有哭闹,反而抓着说书先生的衣角不依不饶的撒着娇。

“哼!再不弹醒你,你可就会一直长眠在这里,走啦!咱俩得快点出城,再晚些可就出不去了!”

说书先生没好气的哼道,牵着小丫头便往外走去。小丫头似是知道有这一天,乖巧的任由说书先生拉着离开这里,二人来到大街上,顺着道路往城南而去。途经老先生卦摊时,说书先生瞧见摔倒在地上正难受得抱着脑袋哼吟的彭岳,不由轻咦一声,上下打量了两眼,也仅仅只是瞧了两眼,便眉头微微一挑,摇着羽扇自顾而去。反倒是被说书先生牵着的小丫头,却瞪着大眼睛不断回头盯着彭岳打量,一双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不过当她瞧见彭岳眼泪鼻涕齐流时,不由眉头一蹙,瘪了瘪嘴,扭过头再也不去瞧他了。

很快,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