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不是什么好烟,一两毛一包的香烟,但对于雪峰寨的人来说,这种品牌烟相比旱烟,已经就是奢侈品了。马永兴点燃火柴,先给自己自己的烟点好,又将燃了半截的火柴凑到长贵面前,长贵连忙将烟凑过去,将烟点燃。
长贵前世也没有烟瘾,但是别人递烟过来也会抽一支。这烟感觉和前世几十块钱一包的烟也没什么区别。特别是刚干完活,感觉这烟特别香,一下子全身放松了下来。
“长贵,看来你是真的改变了,以前可从来没见你干过活。”马永兴弹了弹烟灰。
“不改变也不行啊,总不能够两父子等着饿死啊。”长贵慢慢地将烟吐出来,一个烟圈缓缓飞升。
“咱们当农民的,一点门路都没有。光靠着这些田土,吃饱饭都难,还得看天老人家脸色。”马永兴叹了口气。
“其实,要说门路,也不是没有。现在政策放得越来越松了,去城里做点小生意,大钱赚不到,小钱还是能赚上一点。”作为重生者,长贵还是知道一些赚钱的门路的。其实很多赚钱的路子,就在一些不起眼的营生中,只是有一条赚钱的路子,谁不是捂得紧紧的?等大伙都知道的时候,人家把钱赚够了,又转到别的路子去了。
“我准备养些鸡鸭,养几头猪。你看怎么样?”马永兴可不会相信一个酒鬼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长贵笑了笑:“搞养殖,没技术的话,风险大得很。一场瘟疫,你老本都得亏光。”
在马永兴未来的轨迹中,还真的搞了养殖,在沿海搞养猪场发了财,后来转回村里。在最高光的时候,资产好几百万。可是后来一场非洲猪瘟,一下子让他回到了生产队。
“长贵,我跟你讲,干事业还是要有点胆气。没有胆气,你就只能任命玩一辈子泥巴坨坨。”马永兴并没有被长贵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毕竟是将来会成为生产队富豪的人,这份胆气是生产队一般人无法比的。
不过长贵却知道,马永兴在去沿海打工之前,在老家折腾了很多年,也没折腾出个什么名堂来。最后还是跑到沿海才发了迹。
结果最后又回到老家,把老本全给折腾干净,回到了原点。人生这东西,真的很玄妙。
分田到户之后,村里人都开始养殖一些牲畜。养猪的不多,粮食富余不多,一家最多养一头过年猪。一般是养一些鸡鸭。平时可以用来生蛋,过年过节的时候卖掉,满足家庭日常开销。
长贵记得86年的时候,雪峰寨才通了电。那个时候有个让长贵记忆最深刻的事情。那个时候家里粮食多了,一家养两三头猪,一头猪能卖三百块以上。雪峰寨很多人计划卖了壮猪买电视。那个时候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的价格大约是四五百的样子。
可是就在壮猪快要出栏的时候,突然传染了猪瘟,整个雪峰寨一家死了几头猪。买电视机的计划也就就此泡汤。
搞养殖风险是非常大的,马永兴折腾了好几年,钱没赚到,反而欠了一屁股账,后来去了沿海打工,才还请了账。后面又承包了养猪场,那几年运气不错,猪肉价格连年上涨,一下子发了家。
长贵当然不会跟马永兴说,老子前世看着你起高楼宴宾客最后楼塌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有些人命里就是要折腾的。
“要不,你也跟着我干吧。俊武说省城的肉价钱比我们金石桥高很多,咱们要是想办法把猪运到省城去,就可以赚差价。”马永兴说道。
“你想得倒是挺好。你晓得要是被抓起来,要关好久么?再说了,现在路上可不太平,要是被车匪路霸劫道了,你怕是连裤衩都要被亏掉。路这么远,路上要是死几头猪,也要亏本。”长贵毕竟是经过前世摔打过的,自然比马永杰这还没出过县的人见识多多了。
马永兴不解地看着长贵,他有些不明白,长贵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精明了,当然还是不服气。
“你又没去过省城,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听俊武说的。”长贵立即拿俊武当挡箭牌。
俊武说的,那就没问题了。俊武是司机,也是大队为数不多的几个出过远门的,更是经常跑省城这条线。
“娘的!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马永兴嚎叫了一声。
当农民是真的难啊,永远面对的似乎总是这一抹黑的大山,永远看不到一条能够走出去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