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狂沙,寒风如刀。
上官朗月借着酒力,施展轻功,迎着风沙,一夜狂奔
奔腾而至万兽山脚下,天已破晓,望着高耸入云,连绵起伏的山势,他不仅感慨万千,心中荡漾起一股莫名的惆怅
想当年,师兄师姐毅然归隐于此,自己费尽口舌、绞尽脑汁,苦苦相劝,却无功而返,哪曾想十二年前,若非他们夫妻隐遁于这漠西荒凉之所,自己救下的婴儿还真就无处安置,难以藏身,很可能难以成活
十二年,弹指一挥间。一个轮回,多少恩和怨?重回旧地,雪是雪山是山,可人儿是否有改变?
变化之理,道法自然,上官朗月比谁都懂,否则怎会美其名曰“醉神仙”呢?
醉神仙,博古通今,知兵通易,尤擅阴阳相术,故在上邦京都,上至王侯将相、达官贵胄,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对其远接高迎、崇敬有加,久而久之,他的一身绝世武功,除了江湖中人还会谈及,于朝野上下,人们都只记得一个嗜酒如命,能掐会算的上官朗月了!
了却帮派江湖事,赢得醉前醒后名,虽不是上官朗月所求,却正是醉神仙所想
想到多年前自己送来的那个男婴,上官朗月再无心思回味感怀,匆匆进山,直奔兽王谷而去
兽王谷,本无名,因兽王玉的到来,才有了字号,谷地幽深,风光宜人,春拥百花秋抱月,夏亲凉风冬吻雪,真乃世外桃源是也。虽地处苦寒之地,谷内却小溪潺潺,草树连连,鱼游清池,鸟飞碧天,四季分明,生机盎然
然而此时的万兽谷,却毫无生机,一片冷清,寂静得连峭壁上雪在结冰的声音都听得见!
上官朗月驻足而望,皱紧眉头,抬起右手以掌为扇,缓缓扇动着,暗自揣度:那年送娃儿来时,就觉得蹊跷,堂堂的兽王谷,怎没有鸟飞兽窜的景象呢,好在还听到了狼嚎之声,加上自己当时有要事在身,片刻不敢耽搁,也就未曾多想,现在看来,这兽王谷莫非真的发生了意外?
想到此,他不仅毛骨悚然,心头发冷,闷哼一声,纵身飞跃,惊鸟归巢般惶恐又急迫的落在了飞瀑结凌、冰溪环绕的草庐门前,顾不得礼仪规矩,推门就闯了进去
庐内燃着火盆,温暖如春。
春天依旧,是上官朗月进屋的第一感觉,满堂花草布满厅室四周,绿意盎然、群芳吐蕊,令人神怡,就地取材的方石当桌、树墩为凳、藤条编橱,简单粗陋,却不乏雅致
他正在被二人随遇而安,浪漫依然的生活态度折服,就听见嘤嘤哭泣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不禁一愣,慌忙上前,撩起门帘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师姐段青竹正坐在火炕上抱着一块花布流泪,泣不成声,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下巴往花布上落
落眼的一瞬,上官朗月就认出了那花布,正是当年包裹婴孩的包袱皮,记忆犹新,铭心刻骨!
“师姐!”他轻声呼唤,声音颤抖,情绪激动,“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啊?”
段青竹一惊,抬头看着他,缓缓回过神来,慌忙擦干眼泪,张了张嘴,沙哑的气流里翻滚着震惊和喜悦,就是说不出话来!
来到她身旁,三目相对,上官朗月猛地抱住她,鼻子一酸,咽呜道:“师姐啊,你可想死小弟啦!”
段青竹本来就在哭,被他一勾,立马失控,眼泪像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般滚滚而下
少时,上官朗月恋恋不舍的松开段青竹,盯着她左眼上精心编制的草花眼罩,再次相问:“师姐,你的眼睛”
“十多年啦,不提也罢!”段青竹用花布抹着眼泪,更咽道,“朗月啊,你这些年都跑哪儿去了?师兄和我做梦都盼着你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