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半路笑的停不下来。
那边奉了颜刘氏之命来接应小姐的燕环和紫株等人,听到笑声时还有些奇怪,待走近之后,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王芍斜靠着阆环,一边指着程小斧大笑,一边断断续续的问阆环,“她还……还有脸说叫花子……她自己不是……最爱吃酱肘子?”
程小斧轻蔑的弹了弹衣襟,一副不和小女子一般见识的模样。
阆环最先发现了燕环等人,先是一怔,然后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站到了一边。
王芍却是先察觉到了阆环的异样,随即才转过身去,正对上燕环一众。王芍眉头略蹙,提声问:“何事?”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扫兴。
众仆微愣,不由心都跟着一紧。燕环复杂的看了阆环一眼,然后走上前福了福:“奴婢们迎小姐回……”
话未说完,王芍就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问:“你们很闲吗?”
前一刻欣喜大笑,后一刻面沉如水。燕环等人就算再不懂察言观色,当下也明白小姐不高兴了。几女面露惶恐,全都弓起了身子。
和燕环的惭愧小心不同,紫株目光闪动了一瞬,然后大着胆子迈步上前,佯装讷讷的回禀道:“小姐息怒,颜妈妈见起了风,唯恐会下雨,所以派奴婢们过来接应小姐。”全然是一副老实敦厚的模样。
这已经是紫株第三次逾矩冒头了。
阆环眉头蹙了蹙,不着痕迹的望向燕环。燕环正在懊恼紫株乱出风头,又见阆环看过来,以为她是在取笑自己,只恨恨的瞪了阆环一眼。
阆环无语,垂下头去。
王芍却是把两个丫鬟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她深看了燕环一眼,然后如昨日一样,提步便走,竟是对面前一众赔罪的丫鬟置若罔闻。
越众而出的紫株,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般,大失颜面。
而和昨天不同的是,此刻的王芍心情极为复杂,她忽然就理解了母亲那日同师娘说的那句:这世上很多事情可比这些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有意义多了。
也许母亲对管理庶务的态度并不是消极,而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罢了。在这一点上,王芍承认,她不如母亲洒脱。
心里的恼怒很自然反应到了脸上。
一直正在通往东侧门的小径边上翘首期盼的颜刘氏,总算等到了小姐,她连忙上前敛襟行礼。“老奴颜刘氏见过小姐。”神色谦恭,声音上扬,时间又掐的刚刚好。一句话说完,小姐正好顿步在面前。
颜刘氏看到小姐的脚步停了,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又唯恐再次被打了脸面,立刻自报家门道:“前日,曾娘子将老奴拨到了小姐的院子,小姐连日忙碌,老奴还未曾给小姐磕头请安。”
磕头请安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主。颜刘氏一天没给王芍磕头,她的心便一天不能安稳。
颜刘氏却不知道,在她说话的时候,王芍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握于身前的一双手上。颜刘氏的手并不粗糙,只是左手的小指因为中过蜂毒,萎靡皱缩,颜色泛着可怖的青黑色。
平日里颜刘氏行礼的时候会下意识的将左手握在右手中,以掩盖伤残。可在当下,她的左手却盖在右手之上,左手的小指也明晃晃的暴露在灯笼的光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