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要聘人?我就不能是应聘的吗?”贺左戎戎的语气略带惊异,又有些不服。
本来嘛,从小到大,无论是上学期间,还是在职场打拼,贺左戎戎凭借聪明的天资,令人折服的判断力,对任何实物都有绝对的掌控,揣摩一个人的心里更是她独有的天赋。她曾经一个问题不问,一段“八卦”不听,仅凭日常观察,就判断出同寝室女生恋爱没有,恋爱进展状态,而且准确无误。初登职场工作,她也能把领导、同事的意图把握的不离十。
可今天,仅凭自己走过来,看了一下应聘表格,这个叫王直的男人就洞察出自己是来招聘,而不是应聘的,更能判断出自己想挑战他的心里。她不相信,真心的不相信。
“应聘的人基本都是职业装。尤其女应聘者,都想方设法把自己装扮的成熟干练,而且都要用高跟鞋来突出自己的高雅、职业。你的穿着不是来应聘的打扮。”说了一句话后,王直又低下头继续他原来的动作。
贺左戎戎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装束确实不像是应聘的。
“你的装扮也不像是应聘的,但你填了这个。”贺左戎戎不服气地摇了摇手中的表格。
王直连头都没有抬,还是用那种有磁性十足又有点冰冷的声音说:“首先,你是左撇子,倾向于做自己感兴趣的事,特别是艺术和创造相关的工作,广告创意符合你。而性格独立自主又决定了你不会听命余人。此外,你开了一辆林肯车,这牌子的车最便宜的也要三、四十万。试想,那个来应聘的能开得起这么好的车。”
一番话说完,抬起头,看着贺左戎戎一脸的不服气,又难以置信的表情,王直的嘴角略略上翘了一下,用原有冰寒的语气接着说:“拿起表格前,你把原来在左手里的车钥匙交到了右手,又用右手放到了口袋里,是林肯标致。然后,右手摘掉了太阳镜,用嘴叼住镜腿,同时,用左手拿起了表格。通常,习惯右手工作的人,会直接把钥匙放到口袋里,然后,左手摘眼镜的同时,右手拿表格。此外,更明显的标致,你的左手食指外侧皮肤相对比右手稍粗糙些,显然是惯用手特有的磨损所致。”
停顿了一下,看看一脸难以置信的贺左戎戎,王直接着说:“我坐在两家公司应聘台中间,你站在我面前,说明你是其中一家的老板。”
说完,王直用手中的笔指着前面的台子说:“我判断,你不可能是前面这家迅达广告公司的老板,太普通,也太俗气。而我身后的这家北窗广告创意工作室,更符合你的个性。”边说边展开了他手中一直画着、写着的纸。
寥寥几笔,勾画出一扇敞开的窗子,点点几颗星星中衬托出最为明亮的几颗,让人一下就能判断出那是北斗和北极星。
窗子的下方写着五行字:没有绚丽的阳光,没有浪漫的月影,只能遥望北极的寒芒。这里有永恒不变执着,还有永远正确的方向!
精准细微地观察,丝丝入扣的推理,从贺左戎戎现身到“北窗”创意展示,前后不过短短几分钟,这个叫王直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身份、目的、性格特征,甚至身体特征都做出了准确的判断。就像给孩子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让贺左戎戎这个听者入神、入迷。
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连想都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窘境。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犯错误的小姑娘一样,就这么毫无隐秘地站在一个人的面前,而且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不相信,可一切都如此真实地发生了不服气,可王直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
看着这个男人,这个叫王直的男人,贺左戎戎用尽所有的能量掩盖住思想活动,不让自己的眼睛暴露内心的震惊。
这个男人,这个叫王直的男人,也在用闪烁着寒芒的眼睛注视着贺左戎戎,眼神中不掺杂任何情绪,干净清澈明亮。
就这样对视了不知多久,王直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的那张纸放到了台子上。贺左戎戎也没有说话,只是把太阳镜重新戴上。不是装酷,只是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按你的条件,我们彼此可以试用一下。”还是贺左戎戎先开口,拿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王直站了起来,足有18米的身高,显得英挺、健硕。一刹那间,王直在贺左戎戎的心里又增添了一分精彩,至于是什么精彩,她心里也不清楚。
王直很有礼貌地双手接过贺左戎戎的名片,认真地看了一遍,收到衬衫口袋里。然后抓起身后的背包,“上班有什么要求吗?”王直问到。
差异地顿了一下,贺左戎戎说:“要求?”
贺左戎戎的脑中一直在高速运转,自己的那个小庙本就刚开张,不到100平米的写字间是闺蜜兼合伙人谢思思的个人产业,以入股形势献出来的。而谢思思这个金融专业高材生也被自己拉进来当起了财务总监。说是财务总监,自己的家底全拿出来不到20万,向父亲借了30万。50万的启动资金一点都不敢乱花。办公是最廉价的卡包间,她的经理办公室也只不过是用玻璃隔出的一个小房间,放了两张小桌子,她和谢思思共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可能就是那几台用作专业广告设计的高配置电脑,和她自己那辆私车公用的林肯越野车了。
而眼前的王直不但外表帅气,谈吐间还透着睿智和才气,他真的能来自己小小的“北窗”吗?自己又能对他有什么要求吗?
“什么时候报到?工作时长?有没有休息日?”王直具体地问,一句挨着一句,有些咄咄逼人。
管他呢,反正都是试用,一天一顿午饭小意思。三个月能出成果,我就赚到了,什么也没干成,就当施舍老、少、边、穷了,反正又不用给薪水,不用白不用。想到这儿,贺左戎戎觉得自己怎么这么不善良。
“下周一上午8点30分准时报到,地址名片背面有,工作时长和休息日嘛,根据具体工作进程,该加班加班,能放假放假。”贺左戎戎爽快地回答完毕。
王直轻一点头,转身向会场大门方向走去。
看着的王直大踏步地走远,突然,贺左戎戎好像有点不放心,不自然地喊道:“过了8点30分,你来了我也不会聘你。”
王直身形一顿,头也没回地冲贺左戎戎摆了摆手,又留下了一句话:“你的表戴在右手腕上,很容易判断。”
此时,玻璃穹顶射入的阳光变成了淡金色,近乎于菱形的光块,打在灰色地胶上格外柔和。随着王直脚步的移动,光块也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的身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一明一暗的交替中,消失在会场门口涌入的人群中。
而贺左戎戎的眼睛却没有收回,手中王直的应聘表格和那张画着“北窗”的纸,已经悄然折好,装入了她的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