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女儿归家,苏寓和乔氏等人就等在后面的花厅,锦罗与卿公度夫妻相偕入了府门,一路行至花厅并无任何交谈之话。
孙嬷嬷带着一干仆妇翘首看呢,遥遥见锦罗和卿公度并行而来,便朝里头道:“来了、来了!”
椅子上端坐的乔氏捧着茶杯的手忽地一颤,想起那日抛绣球招亲,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将乞丐装的卿公度好一番嘲讽,不知他会不会记恨,即使他大度,差不多也会心有芥蒂,悄声唤过旁边的一个丫头,问:“四小姐呢?”
那丫头同样小声回答:“去郑姨妈家了。”
郑姨妈,乔氏的妹妹,同住京城,其实平时也甚少走动,乔氏是懒得出门,郑姨妈是嫌这个姐姐瞧不起她,谁让她嫁了个六品官的丈夫呢,今日不同,今日锦罗归宁,乔氏为防节外生枝,遂将锦环打发去郑姨妈家顽,当时锦环还奇怪,乔氏这样解释:“是你姨妈说想你了。”
锦环信以为真,盛情难却的去了郑姨妈家,乔氏终于放心,真怕锦环会在这样的大日子胡闹,自锦罗出嫁,锦环一直在闹,白天闹晚上闹,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让乔氏疲于应付,骂不管用,打又打不得,最后索性由着她闹,想她闹够了闹乏了,也就不了了之。
说起这桩婚事,乔氏心中百味横陈,自己千算万算,终究没算过天命,苏寓说锦罗骨子里自带一种天之骄女的贵气,将来必然贵不可言,乔氏想的却是,锦罗的美貌远胜过自己其他女儿,她的母亲必然也是个美人,加上她与生俱来的那种贵气,也说不定她的父母才是贵不可攀之辈呢,而纵观本朝,能比卫国公更尊贵富有的,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王爵,便是当家皇上了。
皇上!
此念一出,乔氏捧着茶杯的手再次一颤,十六年前,兵荒马乱,陈王李绍追击逃难在外的皇上李绶,而据当时鸿门关鸿门客栈那个伙计讲,锦罗的生母不单单貌美,出手还相当阔绰,特别是她身上那种凌然的霸气,绝非一般人家女眷,所以锦罗的身世……乔氏捧着茶杯的手又是微微一颤。
这时门口忽然一暗,锦罗和卿公度走了进来,门内的苏家男女,除了苏寓和乔氏,纷纷向卿公度和锦罗行大礼:“拜见世子世子妃!”
除了长辈便是兄嫂姊妹,锦罗伸手相搀状:“你们这是要折煞我么。”
紧随在她身边的韦嬷嬷却道:“规矩不能乱。”
这老妇,经常替自己发言,锦罗扭头看她:“既如此,你等还不赶紧拜见国公爷国公夫人。”
原本狗仗人势的韦嬷嬷登时傻眼,无奈下只好携着那些丫鬟仆妇跪在苏寓和乔氏面前:“奴婢们见过国公爷和夫人。”
乔氏含笑抬了抬手:“都起来吧。”
再唤孙嬷嬷:“带下去领赏。”
于是,韦嬷嬷等人悉数给清出了花厅。
这时锦罗看了眼卿公度,自己率先在苏寓和乔氏面前跪下,卿公度当然心领神会,也欲跪,唬的苏寓一把托住:“世子不可!”
卿公度是王爵,苏寓是公爵,高他一等,所以他不敢接受。
卿公度也并无多言,立直身子道;“国公一向可好。”
不咸不淡的一句官场上的客套。
苏寓已然非常开心:“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