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汴京的雪自元祐三年腊月二十五开始下,元祐四年初四才歇。
大雪将歇之时,简川静坐廊下,苏茶儿旁边烹茶。大观园中这小院,虽处汴京繁华,却是另一番清净世界。
天地,白茫茫一片,那雪花轻飘飘随着风走,落于简川指尖。
微凉。
忽的,脑海中似有一根弦断了,豁然开朗。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怕甚。”
“干他娘的。”
……
初五日,李三才赶到汴京,他本该在年前来,然却被人拖了数日,而今漕帮之局势,已然岌岌可危。
故此来汴京,也不再是应简川之邀请,而是求援。
年前,简川邀李三才来京,目的是劝其暂退,将漕帮拱手让给张凤仙。
而今,简川却改变了主意,他想通了,他一一求稳,却忽略了天道。
天道,无常也,天灾,人祸,乃是时间常态,身处人世间,躲,是躲不掉的,唯勇猛精进而已,尽人事,争天命。
故,面对身上隐有暗伤,神色疲惫的李三才,简川说:“三哥莫急,昨日小弟已放出消息,漕帮之危可暂借。在京歇息几日,小弟会尽快为你筹备一支精锐,你带回去,若有来犯者,杀无赦。”
李三才却是急声道:“我来的路上已经知晓了,五弟,你怎可放出消息说漕帮与你永川王荣辱与共啊,这岂不是凭白落人口舌?万万不可啊。”
简川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我结拜之事天下皆知,又有什么好瞒着的呢?”
“这?”闻言,李三才顿时一愣,细想也是啊,七兄弟结拜之事四海皆知,谁不知道漕帮是简川铁打的拥护者,针对漕帮,就是针对简川,堂堂永川王,岂是随意可以欺凌的。
且简川接着说:“至于朝中之事,三个也无需担心,小弟自有周旋之法。”
见简川说的轻松随意笃定,李三才这才放心,实则还是心中没有鬼,自家事自家清楚,自与简川结拜以来,漕帮确实成为了简川的铁杆拥护者,但可对天起誓,漕帮没有从简川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恰相反,简川在永乐城期间,漕帮出人出力再出钱,故问心无愧,自不怕人指摘。
然实际情况却是,初七日,元祐四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上。
祭天,祭地,祭祖之后,有些人甚至不愿意多等两天直接就宣战了。
照例,小喽喽做先锋,上奏曰:“臣查到陈留军营中的燕云军有五百将士莫名失踪,去向不明。”
小皇帝沉稳的问:“永川王叔,怎么回事?”
简川言:“臣不知,待臣回去严查。”
再有已小喽喽出列,奏曰:“臣有人证,可证实那五百将士已四字出营,趁夜色往南方而去。这是供状,请陛下御览。”
向皇帝看后,继而让太监交给简川看。简川佯装认真的看完,然后说:“臣不知,请陛下准臣亲自去陈留严查。”
直到这时,正主才跳了出来,开封府尹吕大防出列,怒指简川曰:“哼,兵部已经查验完毕,确实少了五百人,简川,你作何解释?”
简川哦了一声,无所谓的说:“哦,原来竟一次性出了五百逃兵啊,那确实是臣治军不利,请陛下责罚。”
闻言,殿上多人瞬间脸色铁青。你这就认罪了?不再掰扯掰扯,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实在憋的难受啊。